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表情?忘了正在气头上,雅恭怜惜地轻触纪砚脸庞,像是要哭了般……你的眼睛背叛你的声音,你明明不愿这样对待那名女孩,其实你很高兴有这样支持你的影迷吧?只是为什么你要树立一座高墙将喜欢你的人挡除在外?
“你以为打人很容易吗?我……我没办法,如果伤了你,我会……”挣扎着如何把接下来的话说清楚,雅恭嘴巴张张阖阖好几遍,像只笨拙的金鱼。“不要再这样对FANS了。”拍拍纪砚的肩膀,雅恭心中五味杂陈地走出房间。
不行,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揍不下去,舍不得。
为什么你不肯狠狠揍我,把我揍到牙齿掉嘴唇破肋骨断脑震荡都没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随着眼角滑落的泪水一起趺坐地面,这种不能拥抱群众的痛苦,纪砚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这是他用生命换来,永远的枷锁。
为什么他会那么讨厌影迷?而且还用这么糟糕的态度对待他们?
眼睛盯着五线谱上的音符,但是心却远远飞到另一个角落,自己现在烦恼的应该是赶快做出专辑的新曲,而不是为那个别扭的王子大伤脑筋。
想起纪砚对待女孩的态度,再比照今天早上他面对那一大群影迷的情景,雅恭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一些端倪,其实纪砚并不是讨厌影迷,正确来说,他应该是怕那些FANS才对。
我会让她们不幸……质问他的时候,纪砚说出了这句话,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事?安玲曾说纪砚出道时曾发生过一件大事,那件大事跟纪砚又有什么关联?
妈的!愈想意头大,雅恭连曲子都做不下去,算了,干脆喝杯咖啡,让脑袋清醒清醒。
踏出房门,雅恭听到客厅里有人声及光影晃动,走近一看,只见纪砚正埋首于笔记中努力抄抄写写,茶几上还堆放着好几块影碟以及录影带,而那座一百二十寸超大形萤幕上正播放着影片,依照电影释扑悖蟾攀嵌改昵暗钠印?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从抄写的工作中抬头,纪砚问。
“没有,我都在房间里听DEMO带。”雅恭走到沙发前坐下。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视听设备吗?”纪砚揉揉眼睛问。
“请便,平常我也只是拿来看演唱会,不多用用这些机器也会生狻!狈⑾旨脱馑勐佳浚殴е幌氲讲倮凸人母鲎帧?BR>
“谢谢。”也许是因为太累,纪砚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不像平常粗话都可以骂上一大串,再加上方才楼下发生的事,他真的心力交瘁。
“不客气。”既然这么累,为什么不去睡觉?雅恭心里想。“这么晚了还在看什么片子?”雅恭拿起纪砚放在茶几上的录影带,其实他想问纪砚关于五年前的事,但是看看现在情况好像不太适合。
“教父,THE GODFATHER艾尔帕西诺主演,一共三集。”纪砚摸着额头回答,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这个演员我知道,今年六十一岁,演过不少好片,前一阵子我还租了他的惊爆内幕,真的很厉害,是个戏精。”不要看了,快去睡觉!你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要看他真正发挥演技的片子还是要看教父三集,他是我最敬佩的演员。”
“为什么?”雅恭想听他说。
“电影虽然可以透过取角,剪接,配音和特效等现代科技做出人了人赞叹的画而,但是与观众之间仍然隔着一道墙,演员在墙里可以玩得很高兴,飙戏飙得很疯,但是他们永远不会了解墙外观众的想法,戏剧毕竟来自人生,也可以说是人生的缩影,一部接触不到观看者内心的戏剧,永远只是彩排而已。”像是说到兴头上,纪砚的声调也逐渐变得有力。
“舞台剧就不同,它没有墙里墙外的分别,它与观众永远是面对面,即战式的触碰,只要一句台词,一个眼神或手势,演员马上可以与观众产生共鸣,那就像是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快感,没有任河特效更没有墙的阻挡,舞台剧演员永远以最直一实的姿态演出最更实的角色,呼吸最真实的空气,在电影里的那面墙待太久,再好的演员都会渐渐窒息,只有返回舞台,与台下观众做最原始的互动交流,才能像旭日东升一般,再次出发。”
“这也是你投入舞台剧的原因?”欣赏着纪砚如此意气风发,这总会让雅恭想要拥住他说:我们一起加油吧!兄弟。
但是……自己仅仅只是想拥住他而已吗?不想对他再多要求一分吗?
“没错,因为我喜欢这种真实。”纪砚对雅恭微微一笑,依旧是那薄得快化掉的双唇,敏感多情的瞳眸,那总是引发自己奇特欲念的眼眸……
你……要我吗?纪砚的体温,香味,表情,明知他只是寻自己开心,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去泡杯咖啡给你。”胡乱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雅恭灌下一大口,好,清醒多了,这证明自己刚刚的确是头壳坏去,本来就是嘛,不管长得再怎么美,男人跟男人有什么搞头?
不断在厨房坚定自己信心的雅恭抬起头挺起胸,拿着另一杯泡好的咖啡来到客厅,王子,你的咖啡好了,王子,王子……
萤幕上正演到黑帮火拼的枪战场面,整个客厅轰隆作响,但是纪砚却像嘲笑自己家的音响不够力一样,整个人倒卧在沙发上发出熟睡的鼾声。
放下马克杯,雅恭以不惊动纪砚的姿势坐到他身边,轻轻将掉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开,那张小小光洁的脸蛋就露了出来,沉睡中的纪砚依旧美得让雅恭不忍眨眼,果然还是不讲话的时候比较可爱,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跟我吵架……从额头开始,雅恭的手指依序滑过纪砚的额头,眼睛,脸颊,鼻粱,最后落在嘴唇。
薄唇的人不是命薄就是薄幸,雅恭已经不想再相信这句话了,他不认为薄幸的人会对自己的工作有如此强烈的自觉,与其相信古老的传说,他宁愿相信纪砚生就一副薄唇是因为上天要让他更美的缘故。
手指在纪砚的唇上徘徊流连,想抱王子回房的雅恭觉得彼此的交情还没好到可以这样做的地步,想拿件自己的外套为王子披上也觉得不妥,因为王子毕竟讨厌自己到连跟自己站在一起都觉得恶心,那该怎么办?又不能不理他,会着凉的。
只好从房间拿条被子给他盖了,顺手关了电视。
“嗯………”薄被盖上的刹那,雅恭不经意碰到纪砚被吴天聪撞伤的左腹,唔……挺起脖子轻哼一声,纪砚无暇白皙门颈项与梦中呓语结合成至极煽情,激得雅恭只想不顾一切咬上滑动的喉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会有什么反应?缠绕着金色的发丝,雅恭看了他好久好久,感觉指间也被糁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只是这绚丽色彩中却有一种冰凉痛楚,生存还是毁灭?拒绝还是接受?
你应该会骂我是一只乌龟吧?而且还是一只早泄的大乌龟。
真想缩进龟壳里……好不容易才在厨房里建立的信心,此刻却全数瓦解殆尽。
* * *
那家伙是哪根筋烧坏了?竟然起床做早餐给我吃?
拿着馀温尚存的三明治,坐在摄影棚内等待录制单元剧的纪砚只觉心底一群毛毛虫爬过,好可怕,那只乌龟做的东西能吃吗?他会不会在里头下毒?
还有牛奶耶,纪砚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瓶子,草莓牛奶?他把我当小学生吗?不过还好这次他没跟我收钱,纪砚笑了起来,心里觉得暖暖的。
“小纪,你这个三明治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负责今天这出单元剧的编剧,向惠谨手里夹着一叠剧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