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竞文一脸疑惑。
“其实,翔凌被调职的导火线,应该算是去年圣诞节发生的那件事吧……”立麒抬起眼,定定地注视著竞文的眼眸。
“你说……那件事?!”竞文大惊失色:“那件事有什么影响吗?”
“我们新闻部经理借题发挥,诬指翔凌发的那则声明稿是在作秀、打个人知名度……还当众把他臭骂了一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情一般,说著说著,立麒轻蹙起柳眉。
天啊!我怎么都不知道?没想到……没想到他承担了这么多压力……而我却……
“他都忍下来了。他原本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采访主任也是这样劝翔凌的,”很明显地,立麒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压抑:“但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竞文还是一头雾水。看在他如此著急的份上,立麒难道就不能把话好好说清楚吗?
“就是我们午间新闻的那个主播啊!她跟新闻部经理可熟的呢!而且后台又硬……要不然凭她的条件,怎么可能才进公司不到三个月就当上主播?”立麒闷哼了一声,清楚表明她的不屑:“她啊!她对翔凌有意思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全办公室都知道,就只有那个木头人看不出来!”
木头人……?指的……是郑翔凌吗?
立麒越说越生气:“她想约翔凌很多次了,可是你那个室友一次也没答应过她。有一回你应该知道……翔凌是为了要帮你带外甥,所以才拒绝她的……”
为了帮忙带小枫?!忽然,竞文觉得似乎有把利刃刺进自己的心窝。那个……那个家伙!他怎么这么傻……
“既然得不到他,就干脆毁掉他,”立麒愤怒难平:“这就是那女人的想法吧!所以她大概恼羞成怒,跑去跟新闻部经理讲了一些翔凌的坏话……我们老板原本就对翔凌不满了,再加上被这女人一加油添醋,当然就直接把他发派边疆了……”
“那么,你们采访主任……”采访主任不是很看重翔凌吗?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著他被调职吧?
“唉!他为了翔凌,还不惜拉下脸去跟我们老板求情呢!”立麒不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那家伙心意已定,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可是我……我实在不懂!”竞文激动地捶了一下桌子:“郑翔凌……他不是和那个主播正在交往吗?!”
“谁说他们正在交往的?”立麒很快地接话。
竞文紧张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深呼吸了一口气。“翔凌……翔凌每天晚上都会和她讲很久的电话……”是的,我很确定,因为电话是我接的,是她没错……
“你有听到他们讲话的内容吗?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讲什么?”没想到,立麒只是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当然我也不知道实情啦!翔凌什么也不愿意说……”
“可是……他们被拍到的照片又要怎么解释?”竞文见立麒轻描淡写地推翻一竿子的八卦报导,心里总是觉得不太踏实。
“你是说那张他们两个从饭店走出来的照片吗?虽然我不晓得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以我对翔凌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会把感情当作儿戏的人!否则,那么多女人排队要倒贴他,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连一个对象都没有?!”浅浅一笑,立麒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接著说道:“从饭店走出来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有暧昧关系啊!就像你们两个被拍到在大街上拥吻一样……虽然我觉得你们还比较有可能……”
“立麒!”竞文红著脸,出声打断了立麒的话。
告别了立麒,竞文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他忽然有一种很孤单的感觉,而这种孤寂感,甚至比他只身远赴英国求学时还要强烈许多。虽然还有很多事情尚未解释清楚,但是他知道他似乎是完全误会翔凌了……不过,现在才发现,又有什么用呢?毕竟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翔凌……也走了……
36
在竞文终于习惯了翔凌的存在之后,他却又必须重新适应翔凌的离去。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但是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感觉更漫长。
“我到底是怎么了?!”竞文老是心神不宁,而且经常失眠。自从翔凌一声不响地被调到地方新闻中心以后,他开始变得有点神经质,而且容易一个人胡思乱想。每当独个儿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以后,他就会陷入沮丧的情绪当中。竞文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想去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平常对电视敬而远之的竞文,却开始看起电视新闻。
最近除了集体食物中毒、延宕不决的军火采购案和院会又爆发激烈肢体冲突这些新闻之外,到底还有哪些值得关心的事呢?难道……就没有人想看一点地方上的消息吗?
地方新闻一向都不太受重视,能排上晚间新闻大概就要偷笑了。不过,有时候,他还是可以见到翔凌的报导,但是过音的通常也都是总公司这边的记者,因为地方新闻中心缺乏人力,器材不但短少,品质也与总公司相差甚远,有时候只是看个带子也会刮带;所以地方记者只要采访、写稿,拍摄完画面再传回公司即可,新闻带的后制还是交由总公司记者来处理。因此,就算出现翔凌的报导,也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无法解释地,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就算只是再简单也不过地打声招呼也好……
无法解释地,就是想看看他的面容……就算他又露出那种没道理的笑容也无所谓……
竞文不懂到底是什么感觉,一直在撕扯著他的心,不过,他很努力地与这种无奈且痛苦的情绪低潮对抗著……他坚持底线,这是他和翔凌约定好的,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打电话找对方,以免影响彼此的生活。他知道自己够坚强,可以一个人独自面对困境,翔凌一定也在为了适应新环境而努力著,自己不能先认输!否则,一定会被那个家伙取笑的……所以,尽管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再见他一面……也要忍耐……再难过也要忍耐……
我才不要打电话给那个家伙呢!反正……反正他也没打来,不是吗?
竞文很困惑。明明才跟他分开几个星期呀!只不过几个星期没听到他那轻柔却又老爱装无辜的声音……只不过几个星期没见到他那足以融化冰山,但有时候却又惹人脸红的微笑……明明……才几个星期啊!我怎么……?
于是,竞文小小地退让了一步。
“是的!一定是因为习惯的关系!没错!我才不是在想那个家伙呢!我……我只是习惯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罢了!”竞文猜想,自己只是因为不适应某个人忽然消失,所以才会生活规律大乱。就像减肥如果一开始就滴水不进,一定会受不了那样,所以,应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我应该要循序渐进才对。
竞文试著让自己慢慢习惯翔凌不在身边。他搬出翔凌柜子里的新闻侧录带,每天下班回到家,他就会一卷一卷地放来看;虽然不见得看得到人,但是,让屋子里充满他的声音,也让人好过多了。有时候,竞文就这样在客厅里看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