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朝着单季元的背影扮了个儿脸。
嘻!惹人厌的走了,没人再管她了。“爷,你再喝喝这个。”
红叶斟了另一壶茶给言子虚尝。
言子虚捧起茶碗闻了闻。“这是三清茶?”
“正是由梅花、佛手、松子三样泡成约三清茶,爷,你好厉害。”
“再怎么厉害也没有你泡得一手好茶厉害。”言子虚品茗着红叶的手艺,看着她脸 上的自信神采,照亮了她整个的人生。
看来,他帮她开铺子一事果真是做对了。
“近来,铺子的生意好吗?”言子虚闲聊的问起茶铺里的事。
“嗯!不错。咱们店里不只卖茶,还兼卖一些点心,像是桂花凉糕、梅花烙饼、肉 沫鳗头之类的,嗯!对了,咱们也卖酒哟!”红叶老实说。
“你也懂酒?”
“爷,你别小看红叶了,好歹红叶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当差,多多少少也有些见识 。”她可是粉骄傲的耶!
“是吗?那说来听听,让爷了解一下大户人家的丫头都长什么见识来着。”
言于虚逗着红叶。
“爷随便考吧!”红叶摆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式。
“随我考!好大的口气啊!”言子虚也不跟红叶客气,随口就来上这么一题。“南 方有什么好酒?”
“这简单。”红叶信口数来。“这浦口的金酒、苏州的坛酒、扬州的蜜酒、徽州的 白酒,还有阴州的细酒。”
“不错、不错,的确数得一个都没少;那北方的名酒呢?”
“有大内的满殿香,还有京城的黄未酒,沧州的沧酒,易洲的易酒。”红叶还是一 个都没落的数来。
她的见识不禁让言子虚惊讶。
他一直都知道马家不曾善待红叶,所以,铁定不会教给她这些,怎么“你懂这些呢 ?”
“看来的啊!老爷爱喝酒、夫人爱喝茶,我常看着、听着,也就懂了。”红叶将她 心中的学问说得就像反掌折枝那般容易。
她不知寻常的姑娘要懂这些,得花多少工夫去研究。
不过──这就是红叶的性子了,她不也无师自通的懂画、懂字吗?
“红叶,你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听到言子虚夸赞她,红叶又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以的。
“红叶、红叶。”常春在门外叫着,像是事情很急似的。
“有话进来说啊!常春姊姊。”红叶开门让常春进来。
可常春没踏进门槛,急急的要拉红叶往外跑。“快跟我走。”
“什么事呢?怎么这么急?”红叶跟在常春后头,跌跌撞撞的跑。
常春上气接不着下气地说:“你的恩人大老爷回来了,你说怎么能不急呢?”
恩人大老爷:“他回来了?”红叶兴奋地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而言子虚一听,却皱起了眉头。他人明明在这里,怎么可能“回来了”!
言子虚立刻也跟过去瞧瞧,他想探一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九章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落灯花、棋未收,叹新风孤馆人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水仙子徐再思
“你凭什么证明你就是莫提?”
当红叶一脸兴奋地在跟恩人大老爷“莫提”叙旧时,言子虚突然打断了两人热络的 闲话家常,问起关键性的问题。
王横一愣!
对啊!他怎么证明?他能有什么法子证明?
完了!怎么办?他除了马老爷给他的故事外,他根本没办法提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它是莫提。
王横的脸上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
红叶看着恩人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站起身,挡在他的前头,护卫他,不许言子虚欺 侮他。“我相信他是恩人大老爷。”
“为什么?”言子虚皱着眉,不为别的人假冒他,而是为了红叶的态度。
红叶不曾与他怒目相视,而现在──她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跟他对峙!
“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哑子,所以,你就认定他是你恩人,这也未免太随便了一点。 ”
“我当然不只凭借这一点来证明他的身分,我与恩人以笔墨对质过,他知道我们如 何相识,知道我们的约定,而且──我相信他。”
因为,他有一双与恩人一样温柔的双眼。
红叶如此坚信着那双恍如温泉水般的眼睛是不会骗她的。倏地,红叶回神,又以捍 卫之姿护在恩人的面前。“爷,你为什么要找我恩人的麻烦?”
“我没有找他的麻烦,我只是怕你被骗。”言子虚告诉她他的担心。
“我有什么好骗的?”这就是红叶一直不愿相信有人会冒充她的恩人的原因。
当她红叶的恩人有什么好?她一没钱财、二没权势,冒充她的恩人来讹骗她,这能 有什么好处?
她不懂。
但红叶的问题也正是言子虚所疑惑的。
他也弄不懂这人假扮莫提所为何来?再来──这人怎么会如此清楚他与红叶之间的 秘密?
言子虚看向单季元。
单季元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其实,单季元的脑中刚刚闪过一个可疑人物,那就是连着几次让他发现跟踪红叶的 马家长工。
几次,他都因为那长工不具威胁性而放他一马,现在想起来──那长工极有可能是 这人,所以,才会知道言子虚与红叶之间的秘密。
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言子虚,因为,他非常不喜欢红叶这么野的姑娘家来当他的 主母。
如果这人的出现会破坏言予虚与红叶之间的感情,那他乐见其成,所以,他选择知 而不言,永远守住他所知道的真相。
言子虚找不到答案,满脸懊恼的看向红叶。
红叶则双手摊开,依旧护着那个假莫提。
她竟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决意与他对抗到底?
言子虚目光复杂地望着红叶,那里头有着红叶看不懂的情绪。
红叶不懂言子虚为什么要以那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她只是想相信恩人,只是不希 望别人因为他是哑巴就看轻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言子虚为什么要对她失望?
“爷──”她叫他。
言子虚倏地寒了睑。“随你吧!你愿意相信他,那就相信他吧!”
他不再枉做小人,让她误以为他言子虚只是个恃强凌弱的恶人。
言子虚拂袖离开,单季元则双眼含笑地跟着走出去。
他心忖,言子虚跟红叶闹翻了最好。
言子虚主从两人走后,常春、银子一干人全都愣在原地看着红叶。
“红叶,舅老爷好像生气了。”常春再怎么白目,也看得懂言子虚脸上的冷寒,以 及写着不悦的神情。
自从言子虚进入马家之后,对红叶一向是疼爱有如,爱她如自个儿的亲妹子一样, 从来没有对红叶说过一句重话。
这会儿,言子虚却冷寒了脸,拂袖离去,足以见得他心里的不快。
“红叶,你要不要去跟舅老爷赔个不是?”
“我为什么要去跟他赔不是?”红叶觉得她并没有错。“是爷自个儿不对在先,他 不该怀疑我的恩人大老爷。”
“可是──舅老爷的猜疑也不是全无道理啊!你想想看,如果你的恩人大老爷真的 是个假的,那你怎么办?”
常春小心翼翼的提出她的看法。“毕竟,你从末见过你的恩人大老爷的面,难道不 是吗?”
红叶倏地把头转向常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红叶气大伙全欺负她的恩人是个 哑巴,不擅与人争论,就这么随便诬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