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嘿嘿!果然没人。
红叶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搬了一张高脚的凳子,爬上去之后,踮高脚,伸手要去取 画。
“你在做什么?”
红叶听到言子虚的声音,吓得立刻回头往外看。
啊!不得了了,言子虚回来了!
红叶被他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便从椅子上跌下来。
言子虚眼明手快地奔上前,抱住她。
“爷,你怎么回来了?”红叶惊魂未定,一开口就是抱怨言子虚回来得早。
她的口吻里透露着失望。
“怎么?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他若有所指的开口。
红叶机伶的连忙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的事,这房是爷的,你高兴什么时候回 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哪有主子回自个儿的房,还得看时辰的是不是?”
红叶从僵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想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嘿嘿!”言子虚也学她讪笑了两声,蓦地,他脸色一沉,问她道:“你刚刚爬那 么高,想做什么?”
地想做什么?
完了!言子虚这会儿问起了,那她怎么回答?
告诉他,她想偷画吗?
笨蛋!她要是真能这么回答,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嘿嘿!”她又尴尬的笑了两声,骨碌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看画又看看言子 虚,看看他又看看画。
啊!有了!
“我想爬上去清理灰尘。”她说得理直气壮。
“清理灰尘?”言子虚十分讶异。
红叶点头如捣蒜,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对啊!我想画挂在上头也有一、两 个月了,如果不清一清,那灰尘只怕会愈积愈多。”
“哦!这样啊!”说真的,言子虚还是不信她。“如果你只是想清灰尘,那我告诉 你,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我每天都会掸一掸我房里物品的灰尘。”他是个受不了脏污的人。
“每天都掸!”吓!她这个做下人的怎么都不知道?
言子虚点点头,还老实说:“就连你扫到角落不显眼虚的灰尘,我都得费力的把它 扫出来,清一清。”
吓!这一听,红叶又吓了一大跳,原来,言子虚一直知道她把脏东西往他的床底下 藏的事!
“嘿嘿!”她又干笑了雨声。“爷,你真是个勤劳的主子。”
“好说、好说。”言子虚大方地接受红叶的赞美。
他放开红叶,转身去案前找资料。
红叶像一只小母鸡似的跟在他身后,问他道:“爷,你待会要出去吗?”最好是, 因为只有等他出去了,她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画偷出去。
言子虚蓦然抬头,回过身子看着红叶。“你想打发我出去?”
“没有、没有。”红叶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我怎么会想打发爷出去呢?我是 想爷这么急着在找东西,是不是刚刚出门时,少带了什么,所以又回来拿。”红叶说起 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哦!”言子虚也不拆穿她,回头又忙他的事,顺便回答她道:“我今天是不会再 出去了。”
今天不会再出去了?“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他又回头问她。
红叶连忙收起失望的脸色,陪笑着答道:“没有啦!我是说……说爷你这么忙,怎 么不趁今儿个天气好,出去走走呢?”
“我今天很忙,所以就不出去了。”言子虚坐回椅子上。
这一看,就是他要长待在房里的模样。
唉!她怎么这么命苦呢?
要是她早一步来偷画,就不会弄到像现在这样,陷入进退两难的困顿局面了。
红叶颓着两肩,没精打采的步向门外。
看她这副模样,言子虚捉弄她的情绪愈演愈越烈,“那个──红叶。”他叫住她。
“干嘛?”红叶要死不活地回过头,没什么精神地现了言子虚一眼。
言子虚推开椅子走出来,双手背负在后,像是若有所思的凝神了好一会儿,这才开 口问红叶道:“近来有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进我的房里来?”
“没有啊!”她没什么气力似的,虚晃了两下头。“爷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这府里有内贼。”
“内贼!”
红叶一听到这两个字,吓得眼皮直跳,好像被人逮到了把柄一样。“爷,你为什么 这么认为?”
“因为,我最近老是觉得我房里挂的这些画怪怪的。”言子虚暧昧的说。
“怪怪的?”红叶的声音也跟着怪里怪气起来。
完了!言子虚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爷,你说得怪怪的,是什么意思啊?”红叶小心翼翼地问,十分害怕自己 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觉得这些画有些是赝品。”
“赝品!嘿嘿:怎么会呢?”完了!言子虚果然发现了。
红叶不断的伸手抹去额前的冷汗。“会不会……是舅老爷看岔了?”
“不会,我对书画也略有涉猎,你瞧瞧──”言子虚拉着都快吓摊了的红叶往墙边 一站,指着墙上的画随口乱掰道:“这郭熙的书风一向都是清健疏秀,构图新奇,可你 看看墙上这一幅笔法古媚华丽、端庄秀雅──”
真的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没瞧出来?
红叶睁大眼,想看清楚自己是哪里画岔了,怎么会露出那么大的破绽,让言子虚一 瞧就瞧出那画是仿的?
可──她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画的跟原作很像啊!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你再瞧瞧。”言子虚又把红叶拉到另一幅画的旁边。“这吴杉的昼作特色多采定 点透视构图,跟传统的敬点透视有别,可你瞧瞧,你瞧瞧这画,根本没有达到渲染的技 巧,所以这画铁定是仿的。”
仿的!
言子虚刚刚说了“仿的”这样的字眼了吗?红叶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手掌心不停的 往裙摆抹,擦掉直冒的汗水。
“所以,我怀疑这府里有内贼。”言子虚下了结论。
那结论轰的一声,在红叶的脑中炸开。
完了!言子虚果然知道了。
“红叶。”
“干嘛?”红叶全身戒备,瞪着言子虚瞧。
“你干嘛说话这么大声?像是做贼心虚似的!”
“我哪有说话大声?”红叶甩开言子虚的手,不停的在屋里转圈圈。“还有那…… 那画的事,我……我根本就不知情。”
“我没说你知情啊!”
“可……可你刚刚为什么说我做贼心虚?”红叶想恶人先告状。
“哎呀!我是随便乱比喻的啦!”
“随便乱比喻的?”红叶的眼珠子又转了一圈,这也就是说,言子虚根本不曾怀疑 过她吗?
哎呀!早说嘛!害她吓的。
红叶挥挥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红叶。”言子虚拖了一把椅子在红叶的身边坐下。“以后你得多留意些,如果抓 到那窃贼,我重重有赏。”
“咳咳咳!”红叶倏地被水给呛着了。“叫我抓小偷!”
不会吧!她再怎么傻,也不会傻傻的抓自己去坐牢啊!“我……恐怕不行耶!我… …”她搔搔头,以十分为难的表情说:“我没那个能力啦!”
“有,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就别自谦了。以后这里所有的画作全归你管,少了一幅 都不行喔!”言子虚变相的要红叶学好。
他知道红叶走歹路是情非得已的事,但是,想脱离这环境的法子很多,她不能以身 试法走险路。
言子虚给了红叶一个鼓励的笑容,而红叶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