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真相,觉雁都已全数告知他了。
永昼其实一直都有到觉府来,而且这三年内,来的次数更为频繁,只是每回他都刻意地避开自己,所以对他来说:水昼依然音讯全无。
若不是前几日恰巧遇见,他至今可能依然被他们蒙在鼓里。
「你为什么要躲我?」他眼眶泛红,愤恨地问著。
「因为咱们还不到见面的时机,此刻是你先来找我,我们才有机会重逢。」永昼正极力隐藏某种心思。
「所以……你根本不打算见我?」水裔突然压低声音,充满哀伤与不解。
「正是这么打算。」他不否认,故意让水裔伤得更重。
「你……你到底……到底……」水裔挫败的低下头,双手依然扯著永昼的衣领,脸迳自往永昼的胸口里埋去。
「我真的猜不透……你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埋在他胸前的水裔闷闷的说著,将眼泪全往他的衣领抹去。
「你什么都不用管,专心你现在的责任。」永昼依旧冷淡与无情……在那温柔微笑的外表下,却是无比的绝情。
「你、你到底是谁?」
水裔开始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永昼,他只知道眼前的他叫作永昼,是花下重金将他回复自由之身的人。
除此之外,他根本一无所知。
永昼从什么地方来,又居於何处,他全然不知,可是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又让他直觉永昼隐藏著什么内情。
「我是永昼啊!」永昼安抚似的伸出手揉揉水裔的发丝。
该死,他又想要巧妙的避开这个问题,水裔心里暗骂著,心中的疑惑依然无解。
「可恶?」
水裔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愤恨地推开永昼,脸颊上还挂著眼泪,眼神却是无比气愤。
「你!可恶!」他伸出手直指著永昼。
他如此愤怒的神情看在永昼的眼里,却活像是个小孩子在要脾气。
永昼非但无任何紧张感,反而想笑出声,这样的水裔不就跟十几年前自己初次见到的水裔一样吗?
那个有些孩子气、有些娇憨的小鬼……
「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不准笑!」水裔气得怒拍桌面,不小心翻到了好多东西,整个桌面弄得乱七八糟。
「好。」永昼抿住嘴,脸上依然挂著微笑。
「你实在太可恶了!」水裔气得怒骂好几声可恶,却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又哭又气的盯著一派轻松的永昼。
他被永昼害得好惨,心里在意这人的一切,又摸不清他的底,让他伤神不少。
他非得把这些损失讨回来不可!
每瞧一回永昼这张笑脸,就让水裔越看越气愤。
两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气愤的水裔稍稍平息紊乱的气息,方才的激动亦逐渐冷却。
他心底正做著打算……
「你……」对了!他现在的身分可是有足够的资格命令他人的,水裔不怀好意地瞄了瞄永昼。「现在你听好!」
挥别方才的愤怒,水裔突然充满了自信,虽然眼底还有著一些些的泪水,但是这些都不构成影响。
「我以副将军的身分命令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觉府!」水裔扁著嘴唇,一副赌气的模样直指著永昼。
而永昼的反应依然是老神在在,朝他揖手行礼。
「小的遵命。」永昼的神情未变,倒是眼底闪过了谁也看不透的光彩。
「你……」
或许早已预料到永昼会是如此,不会有多大的情绪反应,但是水裔的心底依然希望永昼能梢梢的透露些什么。因为他永远都看不透永昼那张温和笑脸之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能去,就算觉将军说情也一样!」水裔强势地说。
「是。」永昼依然没有反抗。
「等会儿我会处置你的,你先待在这里吧!」说完之後,水裔连忙转身离开,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冷静下来。
总之,他先留住永昼,其余的等他想清楚再说。
他脚步快速的往楼梯移动,不一会儿,阁楼只剩下永昼一人。
听见水裔逐渐走远的步伐,永昼的脸上不由得露出落寞的神情,一个谁也没在他脸上看过的落寞神情……
长长的回廊上水裔飞快地想步回房里,打算回房之後好好的冷静一番,再来想好计策,看是要怎么处置永昼。
觉雁早就等待在回廊的最末端,只见他双手环胸,身躯倚著廊柱,一脸无奈的看著走近自己的水裔。
「我都照你的要求把永昼带到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打算?」觉雁无奈的问著。…
「先把他留住。」水裔依然双手握拳,方才的激动至今尚未消退,连带他对觉雁这个共犯也有一肚子的怨。
「用意何在?」觉雁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当初他便猜到会有很多问题发生,没想到此刻正一一浮出台面。
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忧,永昼计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能成功吗?
「因为有太多、太多我想知道的事情他却不肯说,既然他不肯说,我就把他逼到肯说为止。」水裔眉头深锁,直视著觉雁。
「你啊……」觉雁闻言也只能无奈的叹著气,他抬起手拍拍水裔的肩膀劝说著,「别被一时的怒气给冲昏了头,有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若是被水裔的一时冲动毁了这一切,相信事後永昼铁定也不好受。
「觉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水裔眯起双眼直视著觉雁。
莫非连觉将军也知道他不知道的内情吗?
「没事、没事,我只是希望你对永昼要沉住气而已。」觉雁连忙回答,直觉水裔这小鬼的眼神太过清澈,仿佛要将一切看透。
「再过两天就是册封的日子,你就要升为御门将军,好好担待些,可别冲动啊。」觉雁拍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开。
水裔一语不发的盯著觉雁离去,直觉觉将军一定也知道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不肯说。不过既然他已留下永昼,他非得逼他说出真相不可!
想著想著,他又跨出步伐往寝房的方向前去。
然而,他的脑子里却一直挥不去永昼那抹神秘的笑容与觉雁的那一番话……
「帮我把衣服穿上!」身上只著一件衬衣的水裔,别扭的将一套外衣丢给永昼。
「好。」永昼接过外衣,轻松的将衣服摊开,细心的替他披上,还仔细的绑上衣带。
这是永昼的新工作,也是水裔将他留在身边之後,对他所做的安排——当他的随身侍从。但永昼却似乎很乐在其中,不但水裔的穿衣吃饭都由他打理,甚至连他洗澡、睡觉时,他都会跟在他身边候著。
这反而让水裔觉得永昼不像侍从,反而比较像……奶娘。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册封大典,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正细心替他绑紧衣带的永昼细心的询问著。
「没、没有……」任由永昼动作的水裔,有些茫然的摇头。
此刻他们正身处御门将军所属的宫府里,前天他们便已经搬离了觉府所属的将军府邸。
虽然这两栋府邸距离不远,同样位於皇门侧,但是位阶上与所属位置就差了许多。
御门将军的位阶虽然不比觉雁的将军位阶来得高,但是他掌控著所有人员出入皇宫的安全。
不管是王宫贵族或是官员们,都必须经过这御门才得以进入,它更是军事重地,所有策略几乎都在这里拟定。
而水裔今日将被册封这无比尊贵的官阶,任谁也想不到,三年前他还只是个卑微的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