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是个游走各地的商人,总需要一个小仆,好不容易物色到不错的小仆,恳请大人成全啊!]永昼弯身揖礼。
[永公子的想法我能理解,这小仆真这么得你意?]一百两黄金呢!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作梦也想不到那个没用处的小俘虏,能被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是啊!相处十多天,我真是中意这小仆。]永昼挺起身子,收回双手,脸上那抹笑意在在说明他有多满意水裔。
[但是……你要买的这个人,在族里可是……]一想到最根本的问题,他又不禁迟疑了起来。
[若是大人不满意这价格,我愿意再出一百两黄金,不知你意下如何?]永昼又继续下猛药,非要官大人答应不可。
而这加码的行为似乎打动了官大人的心,只见他听到再加一百两黄金,双眼都亮了起来。
[既然永公子都释出这么大的诚意,我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你说是吧?]官大人搓着手猛陪笑,脑子里都快被那些黄金给堆满了。
[多谢大人成全。]永昼开心地揖礼。
经过一段时间的密谈,这三人总算达成协议,而永昼也立即交出二百两黄金换回水裔那张轻如羽毛的卖身契。
当永昼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返回房里已经是接近中午了。
他悄悄的推开房门,发现床上的人儿依然毫无动静,他便轻手轻脚的靠近床铺,怀中还夹着那张价值不斐的卖身契。
[原来你醒了啊?]永昼带着微笑坐在床沿,伸出手掌覆在水裔的额际轻轻搓摩挲着。
双眼半睁的水裔有些狐疑的盯着他瞧。
方才……他好似听见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你将我买下来当小仆了吗?]他不确定的问着,那些对话内容他听得断断续续的,心里也不踏实。
[是啊!]永昼微微笑着回应,那双厚实的手掌依然缓缓的在身下人儿的额头来回抚动。
[从此刻起,你就跟着我,也不必去马房干活了。]
[他们真把我卖给你了?]水裔的声音很沉,彷佛在压抑着某些情绪。
[嗯,他们把你的卖身契都交给我了。]永昼点点头,将怀中的纸张拿出来摊开,打算让他瞧个清楚。
水裔默默的看着那张纸,里头写得清清楚楚的条款,最后还有永昼与那位官大人的落款字子。
看完这张卖身契之后,他紧盯着永昼。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发现他的异状,永昼不禁担忧的弯下身子看着他。
[刚刚……管事说的……是真的吗?]水裔很勉强地将这些话说完,泪水也忍不住悄悄的从眼角涌出。
[他说了什么?]永昼有些疑惑。
[他说……他说……水府的人全都死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水裔的眼底有那么一丝期待,而永昼则盯着他许久,无法立刻回应他。
[你是从中原来的,许多事情一定都知道,告诉我他们真的全都死了吗?]水裔激动得扯住永昼的手臂,泪水不断的涌出。
[是……几年前京城里发生一些事,水府的人受到波及,全被砍头了……]
永昼心疼的替他抹去眼泪,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要承受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原来……原来是真的……]水裔抿着嘴哭泣,嘴角都被咬破了,但是依然止不住那浓浓的悲伤。
长久以来,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让他可以毫无恐惧的面对这些难堪的事物,就是他思念的远方亲人,靠着那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来支撑。
他思念着家人、想念着过去的种种,好让自己有力量去面对一切,如今……永昼却告诉他,他的亲人都不在这世上了,瞬间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他心中瓦解,毫不留情的化成沙、碎成片……
[别哭了……你别再伤心……]永昼轻轻的将他拥住,抹去他的泪水,低声安慰着他。
[他们……他们真的都死了……]埋在永昼的怀中,水裔声嘶力竭的哭泣。
[乖……还有我陪着你……还有我……]看到水裔如此难过,眼里有着难以抚慰的孤独,让永昼更是心疼。
怀中的人依旧不停的哭泣,面对这无助孤独的小人儿,永昼仅能低声温柔的安抚他的情绪。
这天夜里,水裔哭得迷迷糊糊,将所有的力气皆耗尽,便昏昏沉沉的待在永昼的卧房里熟睡。
静谧的夜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变得极为清楚。
有人爬上了床铺,压住他的颈间,水裔感觉到有人正轻扯着那条细铁链。
这让疲惫的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则是他的新主子——永昼。
[做、做什么?]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永昼的手,他这样扯,扯得他好不舒服。
[替你解开这条铁链。]暗夜中的永昼拿起那把银匙挥动几下,点点的光芒在银匙上跳跃着。
[解开这个?]水裔依然有些模模糊糊地问着。
[我又花了五十两黄金才拿到这把钥匙呢!]他笑吟吟的扯住那条铁链,循着链子找寻开锁的地方。
[啊!]这人在他身上花下这么多银两,用意究竟如何?值得吗?
[等一会儿你就可以摆脱这条铁链了。]他努力的摸了又摸,总算在后颈间找到了那细小的开锁孔。
这条细链做工精细,所以要打开它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那贪婪的官大人竟然又乘即狮子大开口吞了好多银两,虽然令他有些气愤,但是为了能让水裔回复自由之身,这点损失他可以不放在心上。
永昼拿起那把细细的银匙,往开锁孔插入,扭转了几下,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回荡在屋内。
[好了!解开了!]永昼顺利地拿起那条细铁链,彷佛在宣示他的自由似的,在水裔面前摇啊摇。
[嗯……]水裔缓缓的点头,眼里有着不敢置信的光彩,他伸手触摸已解开来缚的颈子,彷佛许久未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似的,不断的深呼吸着。
黑暗隐藏住他渐渐发热的眼眶,他一度死心的自由现在又回到他身上了!
尽管他依然是个下人,但是至少他摆脱了战犯的身分。他不再卑微,不再是个没有身分的人了。
[不舒服吗?]察觉水裔的异样,永昼担忧的低声询问。
[不……没有,我只是……只是不习惯这种感觉而已。]水裔难得的露出微笑,摇头否认。
对他而言,这种解开束缚的感觉,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往后得多习惯这种感觉。]永昼微笑回应,他伸手拍拍水裔的脸颊,随即翻身下床,点了一小盏烛光。
[趁现在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这儿!]永昼拉开小木柜,将所有的衣物放在包袱里,而桌子上另一个包袱里装的则是水裔的随身物品。
他今日忙了一整天,就是替水裔打理这一切。
[这么快?]水裔惊愕的爬起身。
他们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还嫌慢呢!]永昼将一些随身物品往包袱里塞,大略整理好行囊。
[我得尽快回京,还有好几笔生意要做,你趁现在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起程。]
他实在恨不得赶快离开这儿,毕竟他所计划的事情都完成了,毋需在此多作停留。
[真、真的?]水裔不敢置信地问。他可以回中原了?
[我说的话还有假吗?]他微笑回应。
[不……我不是这意思……]水裔连忙摇手否认,但却止不住嘴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