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是一头雾水,吴仁也只能应诺答应着。
“好啦,你也该回去守着了,岳军可是辛苦代你的班呢,赤帖儿留守,我等会儿会先回府一趟,然后往城外麒麟崖走一趟,大约子时前会回府,这下你们知道到哪找我了。”交代完,祁沧骥便拍拍衣裳起身准备离开。
第一次与残雪相遇是在麒麟崖,看他对那儿附近的地域似乎颇为熟悉,他打算去绕个圈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着什么相牵连的线索。
“头儿,还有件事。”见祁沧骥要走,赤帖儿急忙嚷着,“七王爷来堂里过,要你明午记得回府用膳,还要你多打点准备些。”
“明午?准备什么?”祁沧骥偏着头想着,他爹甚少会亲自到堂里找他,除非要紧事,可是他并不记得有被交代过什么,要他准备又是什么意思……
“呵……王爷就知道你会忘,王爷说明午颐妃的侄女来府作客,嘿嘿,头儿,我瞧王爷的意思是要帮你找老婆了,其实算算你也二十五六了吧,堂里的弟兄都很期待有个大嫂呢!”向吴仁挤眉弄眼的,难得从他口中报出好事来,他当然是乐不可支。
“别起哄了,拐子。”眉头拢了半晌才舒,娶妻这件事祁沧骥压根没放在这几年的打算中,他可不想这么早被家室绑住。
“话先说前头,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有人在推波助澜的话……”斜睨了眼吴仁与赤贴儿,祁沧骥的笑容顿时让人觉得有点冷,“大不了我再作回我的靖远将军去,边塞风光其实挺不错的呢,好过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家伙。”
“义气?老大,多个嫂子跟义气有什么关系?”得意的脸盘马上垮了下来,赤贴儿开始怀疑是不是从他嘴里报出的注定不会是个好消息。
“幸灾乐祸就是,你说说你们几个哪个是身边拴了个人,嗯?”挑了挑眉,祁沧骥抓了把瓜子慢慢嗑着,眼中却是饶富趣味地看着赤帖儿怎么自圆其说。
“我……我们不一样啊,头儿可是个……世子,早晚得娶老婆的不是?而且……还不一定……不一定只一位……喂,钩子,好歹你也说两句!”期期艾艾地辩着,赤帖儿拉了吴仁一把,不懂平常话最多的他这回怎会如此安静。
“不,我怕死,没我的事,头儿,我去接班了。”礼貌地一抱拳,吴仁一溜烟就跑出了门外,他可没笨到再招惹祁沧骥,上次的事害他变成落雁楼守门的,这次再多事,只怕会被发配到边疆去,绝对绝对不要惹到头儿,这是吴仁的最新认知。
“头儿……我……”一张大脸开始皱了起来,赤帖儿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还有什么高见?”好整以暇地抱臂欣赏着赤帖儿的窘状,祁沧骥想着该派什么费心劳力的好差事给这位热心的同伴。
“没有了……”认命地候在一旁等死,赤帖儿很明白这回踢到了很大的铁板了。
“很好,我今晚的行程照旧,除了子时回府一项……我有预感很可能赶不上明天的午宴,到时记得帮我向我爹解释一下,别担心,你刚刚已经证明你口才好得很,没问题的。”留下一脸苦瓜样的赤帖儿,祁沧骥笑着晃出门,直到堂外他都可以听到那把拐子的哀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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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沧骥真开始怀疑自己这张是金口还是乌鸦嘴,两个时辰前才开玩笑说有预感会有事绊着回不了府,没想到这回又应验了,他只能叹口气,无奈地倚身靠着身后的树干,透过层层枝叶望向林外的湖畔。
离开临渊堂后,他依着记忆中追逐的路线来到了麒麟崖,一路留意着,却未发现任何扎眼的事物,情绪难免有点低落,于是一时兴起,决定在皎洁的月夜里与清风相伴散散心,故意绕过山头从另一方回城,没想到经过这湖畔时就发现r前这幕景象。
湖畔两个人影对立着,呼吸间雾白的水气在寒夜里特别明显,其中一人戴着面具,一人则无,戴着面具的宽衣大袖直似不会武,露脸的则是青衣劲装,略显沧桑的脸上是一片浓厚煞气,然而这两个人对祁沧骥而言都不算陌生。
那个煞气满身的人被称作“血影”,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犯案之多,手法之残忍可说居杀手界之冠,甚至有些不入流的手法连同行也不以为然,惹上他甚至比惹上残雪还麻烦,因为他下手少有痛快干脆的。
各府各州的通缉榜单上都有他的大名,没想到这样一个煞星竟会在京城里,祁沧骥越瞧头越疼,因为另一个家伙不是旁人,怎么看都像是残雪,两个卓越的杀手凑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他虽不乐意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却也没法一走了之。
抿紧了唇,祁沧骥暗想着,如果今晚还能够有命活着回去,他以后绝对会履行“沉默是金”这句至古名言,现在他也只能先隐着听他们谈些什么,若是一时收拾不下两人,好歹也得将消息传出去,再来的,就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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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们会有碰面的一天。”沙哑的语声在夜里听来实在有点毛骨悚然,血影微微咧了咧嘴打了个招呼。
“我不意外。”残雪淡然回答着,当然不意外,他已经布线打听这家伙行踪好一阵子了,今晚就是特意来堵他的。
“喔,找我有事?”感兴趣地一问,杀手找杀手……合作?可是他们两人一向是独来独往的,血影不记得上头有说什么买卖需要他们一同办的。
点点头算是回答血影的问题,残雪微瞥了瞥月影的倾斜,不打算再跟他多扯下去,早一点办完事他或许还可以在天亮前睡会儿,这些日子的耗损让他不得不承认得多休息些。
“什么事?我不记得有要我们合办的。”戒备地注意着残雪的一举一动,血影不会忘记面对的也同自己一般,是头有着利爪的猛兽。
“……杀手找上门还能有什么事?”刚想到不愉快的事,残雪自然是没好口气,得来的消息都说血影这人是如何狡猾奸诈,怎么对上时却显得是这么笨。
“喔,我想想‘他’有没有交代什么……”犹是迷惑的眼神,一团黝黑的物体却突兀地自血影状似未有动作的胸前发出,快速地飞向残雪面前。
冷冷的笑容溢上了唇边,总算还不太笨,懂得偷袭,残雪扑身迎上,银瀑一卷就将那团黑物拍向原处,只听得轰地一声,火花四溅,居然是枚火磷弹。
残雪小心闪避着飞溅而来的磷火,这玩意要是沾上身可是灭不掉的,除非刮下一层皮肉来,他可没打算让这匹“流虹”染上自己的血。
忽地他耳边一声轻微的风声,几点不明显的玩意又是自身侧袭来,残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再继续照血影这种打法,真要天亮才分得出胜负了。
顾忌着暗器带毒,残雪巧妙地移行换位,同时摘下脸上的蝶型面具当暗器打出,趁着血影分神闪躲时飞身跃近,唯有这样他才能欺近身逼血影跟他对招,而非一味闪躲他各式稀奇古怪的暗器。
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大件的东西打来,速度虽快却恁般醒目,基于多疑的心理,血影选择闪躲的方式,这一避就让残雪到了他面,银瀑乍起,似绽开了朵银花,在月夜中看来分外美得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