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蝶影一个闪身,迅捷的跃出,探手抓住了大汉的身躯,在空中一个巧妙的转折又姿势曼妙的落回楼上,但那名大汉已经是翻着白眼,没了气。
原来当那名白衫人掷出这粗汉时,却没有同时也掷还他的命,所以在君蝶影手中的人早已向阎王殿报道去了,其余几人一见苗头不对,急忙连扑带跌得冲下楼去。
「唉!」又是轻叹了声,君蝶影缓缓地将手中死去的大汉考下,掏出一锭银子交予掌柜的,托他买副棺材把大汉葬了,便径自走回自己的住房。
经过白衫人身边时,有意无意的低吟了句:「生命如萤韧如蒲,岂能如童仆流萤?」他是希望白衫人出手间能拿捏些分寸,别轻易杀人。
白衫人仿佛浑然未闻,依旧低头饮着手中醇酒,就好像刚才那人根本不是他杀的一般。
夜里,当君蝶影调息完毕,正准备倒下身子入睡时,却嗅着一丝极淡的异味,君蝶影心中一紧,连忙闭住了气,奈何却已感到身子有些发软。
君蝶影沉着气假装昏睡过去,果然一会儿门便被人推开,摸进了三个黑衣人,其中两个正是日间找碴的粗汉,另一个则是神色冷煞,不似一般市井之徒。
「哼,有什么好扎手的?隔壁的那个也没半点声响,看样子也瘫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栽的跟头,还让人挂了一个兄弟去!」数落着,黑衣人边示意两人向君蝶影走去。
隔壁哪个?君蝶影心想难不成那个白衫人就住在自己隔壁,看样子也着了道了,感觉两名黑衣人的接近,君蝶影暗自将体内的真气运行了一遍,虽然有些滞碍,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否则倒霉的可能还不止他一个。
「两位,深夜造访,好兴致。」君蝶影状似悠闲的向两人打了声招呼,同时身形暴旋而起,如一抹轻烟的滑出,与两人错身而过时,顺手点了他们的穴道,两人瞬间顿住,动弹不得。君蝶影前扑之势仍然不减,直取那名状似头儿的黑衣人。
掩不住满脸的惊讶,黑衣人的确没料到这男子如此难缠,不过他也还有杀招,见君蝶影扑来,急忙闪身退出门外。
在君蝶影追出门外的一瞬间,黑衣人伸手入怀,一按机簧,一篷如牛毛般的湛蓝细针迎面罩向君蝶影。
身在空中,又正巧夹在门柱间,危急中,君蝶影倏的身形倏坠,贴地射出,同时左掌挥出一片蒙蒙劲气撞开那一大篷毒针。
黑衣人这回可真的打心底开始发毛,慌忙扑向隔壁的房间,整个人猛力的撞破木门而入,在满天破碎的木块中一把扣住床上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盘坐者的白衫人。
此时白衫人的笠罩并未戴上,露出一张足以令少女倾倒,英姿勃勃的俊容,比之君蝶影,少了分媚,却多了分悍色。
「哼!你这小子,想不到还真有两下子,还不赶快束手就擒,要不我劲力一吐,这人就要去游地府了!」一有人质在手,黑衣人的气焰又嚣张了起来。
虽然是潇洒的倚在破裂的门柱旁,君蝶影却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真气正在迅速的溃散中,右臂中针处更是一片火辣刺痛,视线也开始模模糊糊了。
刚刚虽然君蝶影尽力闪避了,奈何身子已经不似平日般轻灵,所以他并没有完全躲开那篷毒针的攻击,仍有两三枚没被劲气撞落得毒针插入了右臂中,中针的同时他立即运气封闭臂上的穴道,但这也只能缓得了一时而已。
面对这个浑身是毒的家伙,君蝶影委实感到头大,偏偏自己又已经中了暗算,暗中凝聚着残余的真气,他准备作最后一击,这回恐怕得开杀戒了,而面上却仍是从容的神情,甚至还挂着笑容。
「你又何必撤上他呢?」君蝶影仍试着说服黑衣人放手,「你如果想走,我不曾拦你的,今晚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另外两个人你也可以带走。」
「哼!老子可没那么好说话!」黑衣人现在有人质在手,一副趾高气扬模样。
「你搞清楚,现在可以发号施令的人可是老子我!」
「哼!」冷冷的哼声自身侧传来,黑衣人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在刹那间冻结住般,急急得转过头去,却正好迎上黑衣人炯炯有神的目光。
那双眸子犹如一坛子寒霜,深不见底,冷得令黑衣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扣着白衫人的手腕的右臂也不由得发起抖来。
『别怕!没什么好怕的!』黑衣人安慰着自己,对方的腕脉已经落入自己的掌握中,还怕他能耍什么花样吗?想到这,黑衣人胆量倍增的吼着白衫人。
「哼什么哼?你老子我……」下面的话却再也出不了口,一道强劲的内力自握着白衫人的右手涌入,直冲全身经脉,黑衣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这股强大的劲力压碎,张大了口却喊不出声,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手下留……」情字尚未出口,君蝶影就见黑衣人口中鲜血狂喷,双手扼着喉倒在地上,抽搐会儿便断了气。
「你……」君蝶影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人的手段也未免太激烈了,看他两次出手,每回都带着人命。
既然确定白衫人没事了,君蝶影也不愿意再呆在血腥满布的地方,转过身便欲离去,每想到危机一解除,原本强撑的那股真气也随之溃散开来。
才刚想举步,黑暗便漫天席地的侵袭而来,天旋地转的,君蝶影双手紧抓着门框,却终究不敌强烈的昏眩感,无力的沿着门柱滑坐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冷眼瞧着眼前的人毒发昏倒,白衫人仍如磐石般坐在床上,好一阵子才伸足下床来,探手向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怀中搜去,眉头微皱,接着足尖一挑,黑衣人偌大的身躯便如箭般飞跌出去。
缓步踱到君蝶影倒坐处,白衫人蹲下身,目光在君蝶影身上巡视着,最后停在那张逐渐失去血色的俏脸上,
只见君蝶影双眼紧闭着,呼吸沉重混浊,脸庞上更是沁着细碎的汗珠,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眉如今微微拧着,似是不胜毒发的痛楚。
白衫人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君蝶影,好一会儿他突然伸出手轻抚着君蝶影那微蹙的眉头,像是想抚平因痛楚而起的皱痕。
「嗯……或许这样也不错。」自言自语着,白衫人倏的伸指点向君蝶影心口附近的大穴,站起身,一把抱起君蝶影向酒楼外飞掠而去。
昏昏沉沉的,君蝶影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火烧烤着,炙热难忍,挣扎着张开眼来,果然一入眼就是一簇营火,火光微弱,显然并不使这堆火让他觉得难过。
困难的转动着头,君蝶影发现原来是身处一片林中,自己正倚着一棵树干坐着,强睁着模糊的双眼打量周围,发现似乎有对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君蝶影努力的运目凝神望去。
「……是你?」正是那名杀人不眨眼的白衫人坐在营火的另一头。
「迷药已解,但毒没得解。」一开口,白衫人就先交待了君蝶影的状况,免得君蝶影再浪费力气询问。
「这样啊……」难怪感觉这么难受了,君蝶影自嘲的笑了笑,他记起了自己没躲掉那毒针的攻击。
低下头望着麻木的右臂,只见衣袖已经被撕扯开来,原本洁白的肌肤已经泛着青,中针的伤处更是青肿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