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会是与封擎云共同创帮的那两位吗?但是……不明敌情就精锐尽出,这不是一帮之主该有的计算,怎么说这里毕竟不是他北水势力可及的地方,若是易地而处,自己就绝不会这般贸然轻率。
蓦然一惊,古天溟缓缓眯起了眼,不免在心头自问著这是否就是他与封擎云的差距,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迟至今日还无法将南水一统的原因?原来多年来的努力终究还是不够积极啊……
「久闻封帮主盛名,今儿个难得一见,古门主怎不帮咱们几个老儿引荐引荐?」还不待郝崭扬两人举杯回敬,一句混浊的语声在席间极为突兀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同时也打断了古天溟纷涾的思绪。
出声的是坐在薛松岩身旁的灰袍老者,一把银髯闪闪生辉,顶上却是像个大和尚似的光不溜丢,模样虽然叫人发噱,可那两只倒三角眼里包含的厉芒却让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半个。
「游老说的是,古门主一人不过两手,还是让我们几个老的帮你多分担点,免得怠慢了贵客,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南水尽多粗鄙之人,不懂待客之礼呢。」帮腔的也是名垂垂老叟,不同的是他老人家顶上仍白雪花花,那张脸盘看起来也和善的多,可惜出口的言语依旧夹枪带棍地叫人愕然。
「哎,瞧我这记性,一乐起来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累的两位世兄久等,该罚,真该罚。」语落又是两杯美酒落腹,古天溟洒脱的神情看似丝毫不介意两老无礼的言行。
「封帮主,跟你介绍我们南水的元老巨擘,天蛟寨的游寨主以及巨鲸帮的阮帮主,这两位对南水而言,比诸於帮主的左右双臂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喔,原来是『翻江龙』与『虎鲸』两位当面,封某可是久仰。」举杯示意,封擎云的目光却带了丝玩味的笑容。
看来事情比想像中有趣了些,也许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自己该有能力让结局换个方向也说不定,虽然,违背那人意愿的代价不一定是自己付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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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们就这么走了?」离岸不远,徐晨曦突然冒出了句话,尔虞我诈的饭局一结束,封擎云便婉拒了青邑门留宿的邀约,领著两人仍是登上来时的舟子翩然告退。
「要不呢,想留下来洗碗盘?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的徐大堂主几时转了性,海贼不当想改行做厨娘?」迎著夜风,封擎云整个人懒洋洋地举臂靠倚著舱门,墨浓的发丝早被湖上的劲风吹的散乱,润红的唇-瓣噙著抹顽皮的淡笑,怎么看都像个半大的孩子,与方才不卑不亢的当家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防著他们使鬼,行吗?」举目回望著岸边点点灯火,徐晨曦的眼神带著点说不出的迷惘,似是留恋追忆著什么,只可惜夜色正浓,同舟的两人心思又尽在青邑门上,没发觉夥伴的反常。
「耶?徐小子,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安危这档事轮到你操心了?你小子不会是吃太饱撑著了吧。」难得抓到这姓徐的小辫子,坐在船尾掌舵的郝崭扬当然不忘把握机会多糗上几句。
「我……喂,姓郝的,你就非拆我的台不成?」回过了神,徐晨曦恢复了常态,双掌互握开始喀喀作响地扳起指节,一副准备来个饭後活动的模样。
「对。」俐落地给了答案,郝崭扬扯唇露出了个特大号的笑脸,一瞥见徐晨曦扬拳,就立即肃容转向封擎云,变脸之快叫那只递到眼前的拳头是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就这么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老大,其实徐小子担心的不无道理,我们难得南下一趟,又只只身三人,换作我是姓古的,恐怕不会就这么大方地放人,毕竟是在他的地界上,这千古难逢的机会,不好好利用实在说不过去。」
「是吗?就是因为在他的地头上,所以我才不担心会有人搞鬼。」眼前这出戏码虽说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番,封擎云还是很赏脸地让双唇弯扬起漂亮的弧棱,愉悦的心情尽写在脸上。
「老大,我不懂你的意思。」搔搔後脑杓,郝崭扬著实已经听的一头雾水,直拿眼瞅著一旁的徐晨曦想找答案,哪知道这小子收了拳头後却是安静异常,低著头不知在神游什么。
「因为时候还不到……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南方这边跟我们不同,古天溟的青邑门在南水各帮里看似居於领导地位,实则却仍未切实握有完全的发令权,这些个帮派不少只是表面上的顺从,等著还是出头取代的时机。」
「古天溟不是庸才,在还没完全掌控南水之前,他不会在这时候贸然与我们发生冲突,尤其是在他的地盘上,甚至多少还得护著我们安全离开,免得落入有心人的圈套里,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嗯,这么说也是有理。」硕壮的身躯半转了圈,郝崭扬依旧警戒地瞥了眼漆黑的湖面,「可还是防著些好,姓古的不知能有几两重,靠他保我们平安还不如靠咱们自己还来的实在些。」
「呵……我没说不会有小鱼小虾作怪呀,喏,你瞧。」露齿一笑,封擎云目光锁著前方丈许外的水域,「湖里头一路相随相护的朋友多够意思,想是怕我们无聊,准备来点余兴呢。」
「晨曦、崭扬,记得你俩可是泷帮赫赫有名的大堂主,等会儿卖力点表现,可别较这群夜半度湖的辛苦朋友们失望,再说……洞庭湖水凉的很,没人想拧著两道鼻水回去给菱菱照顾吧。」洒然一哂,封擎云随手射出指间把玩的枯草杆,就听到一声闷哼伴著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原来不知何时一群穿著黑衣水靠的家伙已经在水中包围了他们,甚至连不远处也出现形如舟船般黑黝黝的物体。
「哼,以为人多就能吃了我们?」放下了舵把,郝崭扬不以为意地曲腿踏著船缘,豪迈的嗓音在夜风里听来更显得意气风发,「徐小子,好好干哪,让他们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好好瞧瞧咱们北水男儿的能耐。」
「大娘你留意自个儿,老大说过水冷的很,我没那好兴致陪他们一道游水玩。」陡然一凛,徐晨曦收起了杂乱的心神,似平常般嬉戏回著话,然而眼角瞥向封擎云的余光中却带著几许的惆怅,还有股彷若诀别般的感伤。
没让三人太多的等候,配合著咻咻破空而落的箭矢,水里的不速之客纷纷翻船而上,双刀、短刃、长锥什么样的兵器都有,简直就像各帮各派的混牌军。
「这些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玩意?乱七八糟!」皱眉闪过两只燕尾镖,郝崭扬已祭出了他的鬼掌,这些人虽然艺杂多门,但是身手却个个都不甚弱,加上他们交手的范围又被局限在一方小舟上,自保虽然无虑但要想一举击退来敌也不是件易事。
「啧,看来真要下水凉快了。」轻笑著挥掌,封擎云游刃有余地分神关照著两位夥伴的战况,无法在第一时间解决这批家伙,立身的船只恐怕马上就会被凿沉,虽然说三人的水中功夫甚是精湛,但暗夜里水中视线难明,围攻混战下难保不会有吃闷亏的时候,再说这场架不过是想拿他们当引子,说来实在打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