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说什么梦醒了,我就知道你这小鬼还在疑人说梦……」嘴上还在喃语抱怨著,人却已是顺从著心底的渴望压下了身子。
这么好看的模样不亲实在浪费……基於莫氏本性,莫磊当然是马上凑上了自己的红唇力行俭约原则,管它什么天大的事都先丢过一旁等他餍足了欲望再说。
「唔?」紧扯著莫磊的衣襟,无处可躲也不怎么想躲的封擎云就在这矛盾的当口被吻个正著,唇舌交拌的越是缠绵,升起的热度也越发将意识蒸散的乾净,情迷意乱间最後的模糊感受是种由心的全然轻松──没什么好担心了,哪怕脚上被她缚上的是千年寒铁万古玄石,有这男人在,大概都会被砸成稀烂连渣也不剩,所以这一次,就放心张开双臂,自由飞吧……
第十一章 扬帆
清风徐徐,河水粼粼映著余晖碧波汤漾,一艘三桅轻舟在河面上展帆御风而行,淡青的帆身同海天一般的颜色,带著几许褐黄色彩的木色船体则与两岸丛草相同,远远望上去,若非特别地仔细留心,根本叫人区辨不出那是条船。
「看不出来,你家大个儿还挺厉害的嘛。」赞叹的目光频频投向坐在船尾掌舵的塔般大汉,嘴里则忍不住啧啧称奇,莫磊发现自己是越瞧这大个儿越觉得顺眼。
瞧那气定神闲单手操舵的悠哉模样,就好像这河渠是他家开的,哪有礁、哪有弯全都似在他心底刻了图,就只差没乾脆闭了眼梦著周公走,这等本事,没第二句话好说,佩服!
莞尔一笑,背倚著边栏远眺的封擎云不禁也感染了语声中的雀跃,顺著莫磊的目光向後舱望了望……崭扬掌舵的技术当然是没话好说,不过,这石头未免也把他们北水第一大帮给看的太扁了些吧。
若非这次南下轻骑简从,没让帮里多些个跟著,又怎么可能让个大堂主亲手操船呢,让崭扬做这活儿,根本是杀鸡用牛刀,用石头的话来讲就是──浪费,非常的,浪费。
「说到这,小鬼,你帮里头没人可用啦?不过挑两个人而已干嘛非捡个大冰块出来?拿来消暑不成,冻死人了。」朝著另个相反的方向努努嘴,莫磊原本昂然的兴致瞬间低迷了几分。
比起那个老看不对眼的蠢丫头,眼前这朵冰块桃花也好不到哪去,蠢丫头虽烦,但至少十句里自己还有九句的便宜可占,哪像这块冰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十有九成气到顶上升烟的会是自己。
更何况……再次瞄了瞄那个覆著一身霜寒的人影,莫磊的心情又再往下掉了几分……这个大冰人不知道是哪根筋络不对,从岀发到现在全天候都冷著张脸,除了小鬼还能跟他说上几句外,就连大个儿也同自己般惨遭冰封,全被当成了背景杂物理都不理一声。
「莫磊,有铮在这一趟我们可以轻松不少,他的本事你是见过的,他最近只是……心情不太好。」语音轻吐,当视线望向那抹看起来如离群孤雁般的萧索身影上时,封擎云不禁攒起了眉心。
离帮半月有余,铮那原本就显单薄的身子竟又清减了许多,这次依烨的意思带他出来真是做对了吗?
本来这次南下只打算带著崭扬和他手下的两个得力臂助而已,铮的随行真是预料外的意外,那个自认识起从不离阎烨身旁的封铮,上次离帮接应自己已是天大的例外了,没想到这一次烨竟会这般大方地主动放人,南北两地往返间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短暂。
喟叹了声,封擎云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他还记得,在靛风堂从烨口中听到那斩钉截铁不容反对的决定时,吃惊的不只是自己,向来喜怒甚少溢於言表的铮脸上更是交杂了错愕与某种自己最是熟悉的神韵──
被弃如敝屣时的受伤痛楚,一种……透心彻骨的绝望……
苦笑著摇摇头,对於这两个人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他是雾里看花越看越是糊涂,相识六、七年来,他一直以为两人之间是烨过於霸气的性子在束缚著铮,俩人的牵绊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更像主从,铮总是如影子般默默在烨的身後守护著,有烨的地方他没见过铮曾有过属於自己的声音。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哪,否则为何这半月以来的自由非但不见那张艳容上有半丝欣喜,甚至反是日渐的消沉憔悴……
「心情不好?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喂,你家那两只究竟在玩什么游戏?虽然没见过那个跟阎老儿同姓的家伙,不过看在他能把冰块桃花惹的三魂丢了两魂去的份上,嗯……我也佩服!」
「你怎么知道跟烨有关?」微挑眉,封擎云感兴趣地回眸睇著人瞧……这石头不是事不关己天塌了也无所谓吗?几时有这么好的耐性观察起烨跟铮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想不知道都难。」双手一摊,莫磊是脖一缩肩一耸,大眼里明白写著我没那么八婆几字,他可没吃太饱撑昏了脑袋,别人家的事他才懒得过问。
「大冰块曾为了那家伙低声下气地求过我帮忙,吓的我以为天老爷是准备要下红雨了,小鬼,那个阎小子的身上有什么大问题不成?冰块会找我绝对是冲著老头的金字招牌。」
「……你没答应?」眉梢子复又挑起,莫磊的这番话让封擎云直接想到的就是烨长年戴著皮套的双掌,他曾经猜想过许是因为手上有著烨不愿别人看到的疤痕或印记,不过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伤好了,难道铮想要莫磊治的就只是这陈年旧伤?
抿唇思忖著,关於这两人的事封擎云只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却越是如坠五里雾中……烨的身子近来应该无碍才对,既然不是攸关性命的巨创,铮又何必非莫磊不可?有什么是帮里孙大夫做不到的?
「光我答应有个鸟用!那个躲在黑漆妈乌里的家伙根本不领情,不但不睬我还冷言冷语凶了冰块好几句,说什么擅自作主有的没的……也不想想人家冰块是一番好意,被当成驴肝肺这般糟蹋我看就算是泥人也会发飙,如果换做是我,哼!」
想来就有一肚子好气,之前那可恶的臭冰块也是,一个个全当他是瘟神般断然拒绝,有没有搞错?除了小鬼外,想他莫磊可是八百年才会主动伸手救人耶!
结果这个与天上纸鸢同名的臭冰块,还有那个跟地下阎王同姓的怪家伙全都眼睛长到了头顶上,居然一个比一个还?!要不是看在小鬼的份上……不把那两只整到哭天喊地的认错求饶他就不姓莫!
「咳……」听到那一个哼字,封擎云就不由地又是抚胸低咳了几声,同时暗自捏了把涔涔冷汗。
好险!好在离开的早,要不再多待个几天,难保这石头不会跟烨扛上,那後果……光想就觉得头皮开始发麻,他可一点也不想惹毛那个心思比海还深的男人,否则日子一定保证不会好过。
「怎么又咳了?走走走,回下头去别吹风,倒忘了你还是个病号。」神色不悦地噘起了丰唇,莫磊已经不怎么好的心情这下可跌到了谷底。
这小鬼的箭伤从外观看来是好了七八分没错,但内腑的气血脉络还是乱七八糟的很,三不五时地轻咳气闷不说,脸色也还白中隐青地不见大好,偏偏每次要他躺著多休息会儿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样,跑的比什么都还快,恼的他真想拿针把人一块连床板缝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