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哥……”
接下来的几天,言纤不负之前的允诺,对梁尚君果然是“照顾有加”,一路上就只见言纤张罗这、张罗那的殷勤照顾着。
尤其两人不知怎么的竟极为投缘,悄悄话终日说个没完,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形影不离。每回半途休息、吃饭,就只见他们两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叫众人羡慕得紧。
只是这样的情景,在凌展冀的眼中看来可就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尤其是每回见了形影不离的两人,他竟像个被老婆戴了绿帽的男人似的不是滋味。
凌展冀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瓜!
老实说,他在乎的是甚么,连他自个儿也不清楚!
只是为何一见到言纤跟别的男人黏在一块,心底就酸得难受,一刻也没法平静。
尤其是每晚临睡前,言纤身旁还躺着端着张狂笑容的梁尚君,更令他气得因此好几夜都辗转难眠。
“梁大哥,你还好吗?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这天休息过后,一行人趁着午后阵阵舒爽的午风才走了几里,他的身后又传来言纤那个几乎想让他捏碎拳头的焦急声音。
然而惟有他自己知道,更让他气恼的却是心里那种不明所以的焦急与不安。
“凌捕头,梁大哥的伤口又犯疼了,我们能不能在这休息一会、歇个腿?”
凌展冀转过头,瞪着她好一会,才不情愿的开口:
“我们离方才休息还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语气冷静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可梁大哥他……”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吗?你终日只想着照顾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可有将此次缉盗的任务放在心上?”凌展冀大发雷霆的吼道。
“我……”言纤双眼圆睁,被他这突来的暴怒给吓着了。
“我的伤不碍事,你们千万别为我起争执……”一旁的梁尚君连忙打圆场。
然而正忙着用眼神较劲的两人,却不约而同的转头横了他一眼,仿佛怪他的多事,半晌才又继续眼对眼对峙着。
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直到凌展冀遽然掉头而去。
言纤双拳紧握,气呼呼的瞪着那个冥顽固执的背影,直有一种想找他打上一架的冲动。
尤其看到众人因为他这股突如其来的无名怪人,而个个戒慎恐惧的模样,言纤心里更不免光火。
怪?喔,是的!从小他的脾气就怪,一个年纪连十根指头都数不满的孩子,讲话却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小糟老头样,还总爱拿一双睥睨的眼睛看人,好似这世上除了他自个儿外,全是些见不得人的畜生、害虫似的。
就因为他老是这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她才会老是不服输的同他吵个没完。
他那个神气样,叫人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
“怪家伙!”言纤气极忍不住骂道。
“言先!”一伙人闻言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想捂住她的嘴。
总捕头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
虽然他有副让他们大伙敬佩的侠义心肠,对于下属亦是照顾有加,但这并不表示容许有人能踩在他头顶上,挑衅他身为捕头的威严。
“你——说——甚——么?”
来不及了!凌展冀已经转身,用那双冷酷如冰的眼眸朝她扫来。
这下言先可有得罪好受了——众捕快爱莫能助,只能各自找个安全地点暂避火头。
“我说你是个怪家伙!”
言纤可不怕他,自小他们就是一路打大、较量大的,他的大嗓门跟那张冷冽的冰块脸,可吓唬不了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小小捕快不服总捕头的命令,还恶言顶撞,你该知道后果。”凌展冀眼中仍是一派的冰冷。
那样狂傲冷酷的气势的确是令言纤不安,只是,吞下一口唾沫,她的胆子一下又大了起来。
“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能拿你怎么样?”出乎意料的,凌展冀竟然扯开了嘴角。
“问得好!”一抹恶魔似的笑隐隐浮上他的嘴角。
? ? ?
“你不能这么对我!”
言先拖着一大袋干粮,气喘吁吁的紧追着前方一群昂首阔步的男人,愤怒的尖叫道。
“这不公平!这简直就是挟……挟怨报复……”她乏力的停下脚步,上气几乎不接下气。
这算甚么?为了她的一句话,他竟残忍的将这一大袋干粮丢给她,简直是……虐待良才!
她可是个做大事、前途无量的人才,竟然叫她做这种没脑筋又费体力的事。
“要不就痛痛快快的来打上一架,别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乘机报复。”
她丢下肩上的布袋,发泄似的朝前方几乎快没入地平线下的黑影狂嚷道。
即将西下的太阳将一群人的身影拖得有如鬼魅般瘦长,像是在嘲弄她的软弱。
言纤既委屈而又不甘的瞪着地上那一袋又沉又重的干粮,恨不得将它们全数砸到凌展冀那个“冰块”脸上。
可这么一大袋干粮她已扛得筋疲力竭,此刻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了,叫她如何能荷著这包干粮追上他们?
吃掉它们吗?不,那么一大袋,那铁定会让她撑得像头饲养过度的猪。
还是她该考虑将这一大袋干粮很“不小心”的掉进河沟里,让那白胖的馒头在水里渍散得无影无踪……
一想到这,噙着得意笑容的她,竟开始认真模拟练习起届时告诉他们这个噩耗时,脸上该有的懊恼、内疚的表情……
当坐在地上陷入沉思的言纤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早该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愿长身影竟逐渐朝她靠近。
不……不会吧!他耳朵没事那么灵光做甚么!?
她方才说要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的那句话,竟被他听见了?呃,其实这句话并不是那么认真,她只是同他开个玩笑……
“言纤!你真是不中用,怎可在敌人面前不战而败?!”猛一回神,言纤忍不住唾弃起自己。
就算他逐步接近中的身影看起来如此高大、古铜色的钢臂如此结实有力,还有那只消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脚软的气势让人畏怯,那又如何?!
她可是言纤啊!她怎会怕他!?
虽然凌展冀早已不似儿时的瘦弱,他们也好几年没有再交过手了,但她相信自己的身手绝对一如当年灵活。
届时,肯定打得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看来你对于这个惩罚相当不服气。”
一个庞大的身影逐渐笼罩跌坐地上的她,直到他低沉却异常平静的嗓音蓦然自她头顶响起。
“没错!你根本是假公济私,你讨厌我、存心想整我,叫我在那票兄弟跟前出糗。”
言纤激烈的跳起来指着他控诉,满心忠将良臣被诬陷的激昂与愤慨。
那票兄弟?这个字眼叫凌展冀不觉又蹙起了眉头。
“我没有存心整你!”虽然没有解释的必要,但凌展冀还是开口澄清。“在团队里就得有规矩,虽然你我是旧识,但既然你身为捕快,以下犯上就不该,若我不依法惩治,如何能带领众人,又有何人愿服?”
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有理得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去反驳,但言纤就是生气。
“总之你就是想来个下马威,好一逞你总捕头的威风就是了。”言纤蛮横得近乎不可理喻。
“你简直该让人好好打一顿屁股。”凌展冀被她的顽固气得脸色发青。
“来啊!我早就想好好的跟你较量、较量,证明我言纤的本事绝不比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