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一声大叫,沙穆猛地坐起,掀开被单,一把压住那个赤裸的身躯。“你这个色男,看我怎么回报你。”大手豪无顾忌地反击。
“哈哈哈……好痒。”风予诺左躲右闪,拼命反击,无奈力量过于悬殊,最后累得趴倒在枕头上。“原来你根本没有睡着。”这一仗他输得好冤。
“兵不厌诈,这是你教我的。”沙穆得意地抬起下巴。
笑得腰都快断了,喘息了一会。忽而,他像是嗅到了什么,撩起被单,在里面钻来钻去。
“你在干嘛?”不怕把自己闷死吗?
伸出半颗脑袋,吸吸鼻子,翘起唇角,“这里,有阳光的味道。”
窗外的太阳在做早操,透过玻璃,很温柔地吹进屋子,浸透着床铺和在床铺上坐着的男人。
立体的五官镶上一圈眩目的金边,蜜色的肌理泛着健康的光泽,俊美,不似人间。这就是沙穆,他的沙穆呵。
“啊,壁虎!”风予诺突然一声怪叫。
“哪?”沙穆扭头张望,在意识到受骗之前某个柔软的东西撞到他的脸上。
一个吻,轻轻地,弹在他的左颊边,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靠上他的肩头。
“这里……”手指点住胸口,偏左,是心的地方。“有没有一点波动?”
沙穆侧过头,努力感受一下。“有。”
“有多少?”
“一根拉面那么长。”
倦在肩上的头仰起,对视片刻,“噗”地一声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灿烂。澄澈。
他的眼,弯成一道彩虹,引渡着沙穆,一去不返。
第一晚,风予诺留下过夜。
后来的三天,总有人匆匆离去。
大手大脚地瘫倒在留有余温的床上,沙穆磨牙。觉得自己像个“弃夫”,尤其是明天,他知道风予诺不会出现,因为他的情敌回来了。
忍耐。绷紧。失去张力。
不曾想过,居然会这样迁就一个人。
太阳,生而就是被万物仰视的。怕他的人,小心翼翼、百般奉承;爱他的人,委曲讨好、痴迷种种。看见过最美的眼,妖媚的,华丽的;得到过最甜的笑,粉质的,娇嫩的。一阵风吹过,一切都模糊了。
留在心里的,只那一眸一笑。
以前喝咖啡,总习惯加一些牛奶、放两块方糖,突然有一次端起一杯纯咖啡——入喉时是极厌恶的,意外的,唇舌间竟留下一腔浓郁,收紧的眉就这么一皱皱地展开。
扬手,可以轻松地摘星。风儿啊,他又该无何追逐。
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有一种角色互换的感受,手里牵着那根风筝线的人永远不是他。一如咖啡,他突然就迷上那种滋味了。
难道……他真的有被虐狂?有鸡皮疙瘩数朵在帅哥的身上跳集体舞。
雅斯旋转餐厅,位于蓝亚大厦二十八层。
岑越和风予诺相携走入。
风火堂执事者的性向在圈子里是出名的,风予诺更没多余的神经去搭理别人的目光,两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携手入座。
夜晚,透过落地玻璃窗,楼下公路的车水如龙,邻近大厦的点点灯光如梦如幻地绽开着。风予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抿一口。
是上好的陈年佳酿呢。这么小小的一钵液体要花掉他好几个月的工资,现在却是免费的,这好像是他的幸运。但……马上他就明白什么叫做不幸了!
最里层靠拐角的地方有一桌,白色的烛台没有点燃,只有壁角的一盏孤灯倦倦地亮着,一树大型装饰植物挡住四方的视线,但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穿过大片展开的芭蕉叶,一张年轻、绝美、让人赞叹的脸正以非常阴暗非常铁青非常不堪的面色狠盯着他。
入喉的酒就这么呛到了。
“咳、咳……”他狼狈地喘息着。天呐,沙穆为什么会在这!这种时候,岑越又跑出来添乱,他很热络地帮他拍背,又很鸡婆地替他擦嘴。
完了!他已经看到沙穆额角上的青筋了。
一改以往的龟速作风,他飞快往嘴里塞东西。这顿饭真是不吃也罢。
“慢点,别又呛着了。”岑越的座位背对着沙穆,当然不知道有人的眼里已经射出无数导弹、咸蛋、臭鸭蛋准备把他炸成四分五裂。
不是巧合,沙穆是卯准了来的。他不放心,他还没有查到那个“好兄弟”戈图的下落。故意挑了一张隐蔽的桌子,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风予诺穿着那么正式。米色的衬衣,黑色的西服,剪裁得体的流线划出他的细腰、窄臀,和身为模特必需的修长双腿;头发打过摩丝,一丝丝整齐地捋在耳后,白净的脸庞映在点点烛光下。
美丽。但不同于青涩少年的甜腻,也并非白瓷娃娃的细致,他的五官带着纯男性气息的明朗和俊致,只是那纤长的手足和淡淡泪痣为他添加了一段中性的柔软。
柔软,千回百转,再也转不出来。
“该死的……”沙穆一声暗咒。盛装之下的他不若往日慵懒闲散,挺拔轩昂的优雅魅力让他收不回视线,偏偏,那双浓得化不开的眸子却不是看向他的。
举刀望明月,低头想砍人。
这是他目前心境的最佳写照。
收紧眉峰,他注意到岑越藏在桌布下的手悄悄伸入衣袋,神神秘秘地握拳,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戒指!”风予诺睁大了眼睛。一枚造型简单但不失华丽的银戒俏生生地立在暗红色的丝绒质地上。
“予诺,你明白的,为我戴上它好吗?”
“岑……”男人眼中放送出的款款柔情令他发呆。
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人向他求婚耶。最重要的是——那个定情物看起来挺名贵的。感动之余,他没有忘记向角落里瞄上一眼,那里还坐着他的小祖宗呢。
昏暗中,某物正熠熠生辉。一把西餐刀。
晕!他可以预见明晚社会新闻的头条了——血花飞溅之沙漠迷情。
即将成为祸水的某“红颜”猛地站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拥住岑越,下巴抵在男人的肩上,声线激昂。“岑,这是真的吗?”
“傻瓜,当然是真的。”岑越只道他真情流露,心中自然十分高兴,热烈地回应,双手抱紧爱人的背。可惜他没发现,他的“未婚妻”正对着他看不见的方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在岑越拉起风予诺的手,慢慢地将一枚某人认为难看到乱没品位的白圈圈套进那根漂亮的中指时,沙穆的砍人情结膨胀到最高点。刚想拍案而起一声吼,黑发青年突然抢先一步起身抱住对坐的男人,低声说着什么耳边话,清亮的眸光却投向了自己。
他乞求着。焦急着。慌乱着。
黑白分明的凤眼脆生生地凝睇着。
……
一声叹息。他又一次败给那个妖精了。
他真的被吓到了。原来“勾搭成奸”也是不容易的,随时都有心跳加速的机会。
欠了欠身,懒懒地靠回车座,他还真是要对沙穆刮目相看了,居然忍住了。小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呢。
“在想什么?”岑越注意到他眼中的明亮。
“在想这个戒指。”一想起就心存遗憾。
其实岑越并不了解他的爱人,如果他化实物为MONEY的话,更能讨得爱人的欢心。沉醉在一片虚像之下,直到手机的喧闹声在静谧的车箱中响起。
岑越脸上一变,风予诺就明白了。风火堂的地下交易又一次被曝光。
“予诺,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