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看我。”
一番挣扎过后,沙穆再度落败。
阅览室里的人不是很多,有三分之一的空位,沙穆这个异国帅哥的进入后,“沙沙”的翻书声有默契地集体停滞了一会,男人女人都抬起头来,不自觉得多瞄两眼。
风予诺收到众人的表情,暗自思量:这个情形,也算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吧。
沙穆才不管别人有没有在看他,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有点不甘愿又有点无聊地走在后面,跟着黑发青年在书架里转来转去。
洁白的手突然向后探出,打开他微拢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去,风予诺没有回头,就这样牵着沙穆的手继续选书,似乎这个动作理所应当。
握住,沙穆以掌心相合,空气里有那个人的温度。不落痕迹,没有花火,但,很合他的胃口。
一本、两本、三本……
他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抗议。“你要看这么多书啊?”那他怎么办?
“这一本是你的。“风予诺从书堆里扔出一本。
“这是什么?”一本英文小说,《西游记》?
“这本书讲得是一只猴子、一头猪,一堆大胡子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沙穆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古怪的故事。
结果,大半个下午,他就泡在那个古怪的故事中了。
当两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望着天空,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只猴子。”
啊!不对,不对。
前几天,他好像还是只狐狸……
沙穆沉迷于这个问题的探究,表情丰富。当他看到身旁人儿飞扬的唇瓣,又觉得把精力花在古怪的推理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我肚子饿了。”长发男人开口。
“现在才四点三十六分,五点都不到。”他在Ms.何那边蹭来的中饭还没有完全消化呢。
“没办法,我的肚子可不管现在是几点。”他当然不能告诉他,他根本没吃中饭,因为他一直就躲在窗外听他和那帮小鬼谈笑风生,他们在吃番茄抄蛋的时候,他根本连一口清汤都没有喝到。他更不能告诉他,看到他下棋的样子,他一度忍不住偷偷窃笑;看到他去以前的宿舍,把那些破烂床铺当宝贝一样轻抚的时候又一阵莫名的心痛。
“好吧,我请你吃饭。”沙穆说话的口气和语调,听在风予诺的耳朵里,就像他那只永远也吃不饱的肥猫,又像伸手向他要糖果的朵朵。他这个当大哥哥的,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任性小孩。
载着两人分量的脚踏车再度起程。在小巷里钻来钻去还算平稳,但下坡路的那个冲刺,每每都教沙穆掬一把冷汗,随时做好跳车准备。
嘎吱——小车停祝
“到了。”
“到了?”放眼望去,除了居民楼还是居民楼,一排一排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好像望不到头。“哪里?”
“那边。”
顺着那根白白廋廋的手指头,沙穆脸色变黑。
一根因为时间没到还没有工作的路灯,灯下有三张桌子,几把长凳,冒着热气的铁锅,忙着揉面粉的中年大叔。
“你居然带我来吃路边摊!”一身名牌外加钻石手表的男人只爱明亮的干净的优雅的大酒店,或者有情调的灯光幽黯的适合偷摸偷亲的小PUB,但是这路边摊,分明就是平民的玩意。
“这里的牛肉拉面很好吃,我可以让老板多加点牛肉和香菜。”
“不要。”
小孩子是需要哄的,风予诺继需诱导。“好吧,你不喜欢就算了,下次我找别人一起来。”
“等一下。”拖住正要转身离去的风予诺,沙穆口气恶劣。“你跟谁一起来过?”
“目前还没有。以前我念高中的时候,放了学常常跑来这边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了,有点怀念,我想让你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就带你来了,没想到你不喜欢。”
失望又期待的神情、藏着些许热度的语调,那个爱上狐狸精的男人有足够的免疫力吗?
其实他撒了个谎,以前他曾和阿先一块来过。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沙穆非常乐意地任他牵着手坐到有点倾斜的桌子旁。
糟糕!他不该妥协地这么快,他忘了自己用不好筷子,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笨手笨脚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爽。啊,好不容易夹起来的面条“刺溜”一声跳回碗中,渐起的汤水差点吻到他的领子。
平日里身手比他差劲不知多少倍的男人在一旁偷笑起来了。看吧,他根本不该那么心软!
咦,他在干吗?为什么要把筷子伸到他的碗里?
“喏,吃吧。”苗条修长的手指头夹着暗红色的筷子熟稔地捞起一段浓汤挂面,递到他的唇边。
他不但想吃面,更想把那两根手指头放在嘴里尝一尝。
好吃,果然好吃,他差点就错过了这么好吃的面条!
有时候,路边摊也是个很有情调的地方。
第七章
推着脚踏车散步,是饭后的运动。风予诺不想开口,但总是要说的。“我要回去了。”
“不要。”沙穆拖住车把,“我不让你回去。”
“沙穆……”
“再陪我喝杯酒。”他打断他的话,能多留一会也好。“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好吗?”
一扇木门镶在墙壁上,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字母拼成一个PUB。
看沙穆的神情刚刚那碗面还不能满足他,除非把他打晕,否则今天可能脱不了身。算了,时间还早,反正岑越晚上有应酬不到半夜是不会回家的。“好吧,不过不能太晚了。”
沙穆一下子高兴起来,茶色的眼睛露出温柔的纯粹的绝对的笑意,携着他的手推开木门。那是一间设置在地下的PUB,沿着弯曲的楼梯越往下走越有杂音入耳。
闪烁的光线、摇摆的形体、嚣张的音乐混合在一起,还没有入夜,已经喧闹起来。
“好吵。”根据他的经验,这间PUB似乎不怎么入流,尽是些打扮怪异的男男女女,有的身体贴得极近,在桌子与桌子的中间摩蹭。
“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他的话正合沙穆的心意。找到酒保,没花什么力气,就得到一间迷你包厢,里面有沙发、音响,茶几上摆着啤酒,顶端的吊灯发出微弱的光线,超大尺寸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男女对唱的情歌。
风予诺左右打量一番,发现周围还有好几间相同的隔音房,一个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进入对门的一间,看来这间PUB的色情度还不是普通的高。
进了屋内,酒保暗示他们需要任何特殊服务他们都可以提供,在得到否定答案后,那个年轻的小哥又用一种明了的、理解的、暧昧的眼神当作关上房门的临别赠礼。
还来不及坐下感受那个沙发的柔软度,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抱就抱了,可那个傻瓜居然还问他“可以吗?”
如果说“不可以”,难道他就会放手?
当然不会,沙穆这样问,纯属是想装风度。若是“可以”,正合心意,如果是“不可以”……就假装没听见,反正结局都一样。他想抱他,好想好想,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对准那软软的唇吻了下去,几天,抑或是平生的相思都揉了进去,想要珍惜,偏偏有收不住的欲念丝丝缕缕,如沙线在风中狂舞,放不掉,又抓不祝从来没试过这么激烈的吻,满天的沙砾在空气里旋转,摩擦着肌肤,掠夺着灵魂,风予诺差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