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蓝反射性的挡住胸口。
但斐搬开了都蓝摀住胸膛的右手,意志坚定的拆解都蓝的绷带。
都蓝闭上了眼,斐的手轻缓有致的在他身上移动,不时擦过他胸前的肤触。
「唔…」斐看着都蓝的胸膛,复杂的感觉冲上心头。
早知道这是一道令人怵目惊心的疤痕,但这仍不足以形容斐此刻的感受。
斜划过胸膛的刀疤就像是一道完全的胸章,深深的刻落在都蓝的身体上。
疤痕已经开始痊愈,但离完全康复还有一段时间。
都蓝透彻的研究着斐脸上最细致的变化,每一个会泄漏他心里最深沉秘密的肢体语言。
但他仍旧不能理解。
斐抬起眼,带着一种朦胧。
「我不懂你。」斐吐气似的轻轻说了一句。
伴随着他的呼吸,他凝视着都蓝。
热气在唇上停留,让都蓝有一种斐吻了他的错觉,美好的不似真的。
都蓝全身一震。
不只是惊讶而已,还带着一股鲜活的电力,几乎让都蓝全部的肉体与灵魂都苏醒了过来。
他紧扣住斐的手臂,神秘如夜空的蓝眸此刻隐藏不住的是深深的焦虑。
但是斐却轻轻的挣脱开他的箝制,又再度背对着他。
就像刚才的那一刻全然是都蓝的幻想。
斐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都蓝的怀抱收紧,他闭上眼感受着都蓝熨烫的胸膛,感受着忽远忽近的迷离。
手梳过斐的发丝,都蓝望着他线条优美的颈项。
「为什么在战场上发呆?」
略显严肃的口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也打坏了所有的梦境,推向不得不然的现实。
斐浑身一僵,推开都蓝的胸膛。
半晌,语气再度变得冰冷坚定。
「我是奥罗根的王,我的命早已交给奥罗根。」
「而你也是一样。」
都蓝一凛,顿时松开了紧搂着斐的怀抱,自那甜美的梦境里坠落。
斐翻身下床,走向寝宫的门,这一次,都蓝没有制止。
在打开门前,斐停了下来转过身,金眸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锐气。
「除了我,我不许任何人杀你。」
「……」
「这一道伤痕属于我。」彷佛加强一语气一般,斐宣示着所有权。
「我会还给你。」
都蓝一怔。
拉开门,斐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剩下淡淡的松针香味还残留在都蓝的鼻息。
x x x
索波伦城的大门就在眼前。
虽然也是夜,但这一次走出这个门与上一回是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又来了??
斐一咬牙,感觉到握住缰绳的手渐渐的发麻,开始不听指挥。
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斐意识到自己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
x x x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房内令人不安的窒息。
罗处开了房门,一个侍卫进来单膝跪下。
「王上…,奥罗根的王昏倒在城门口。」
「你说什么?」都蓝迅疾的前进一步。
「他人呢?」
「已经安排在客房里。」
「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王上,你不要紧吗?先让御医看看吧。」
贝尔拖莱担心的看着都蓝略显苍白的脸色。
「不…我没事。」都蓝挥挥手,重新注视着在场的勋爵。
「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对我有所疑惑。」顿了顿,扫过每个人的眼。
「给我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在场的勋爵与大臣没有人出声。毕竟,有太多的谜团悬而未解。
都蓝不能责怪他们。
但此刻,他也没有办法给他们任何保证。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
「下去吧。」略带倦意的都蓝谴走了勋爵与大臣。
「王上,有件事,我一定要问。」
都蓝回身望着罗处。
「我知道,但我不能回答你。」
「…」罗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躬身。
「谨遵王命。」说罢,罗处转身离去。
都蓝一凛,连你也不谅解我?
苦笑,在罗处旋身过后。
众人离去之后,都蓝离开寝宫走向客房。
房门没有关,他推门走进,御医正在替斐看诊。
斐沉沉的睡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紧抿的唇彷佛隐隐的透露着痛苦。
「王上你的伤口。」御医吃惊的看着都蓝的胸口,绷带早已拆下,丝丝点点的血迹渗透到了衣服上,让他忍不住一惊。
「不碍事。」虽然都蓝这么说,但御医仍旧替都蓝上了新的绷带。
「如何?」都蓝以眼神询问着御医。
「这…」御医面有难色。
「说吧。」
「…他的身体状况相当好,照理来说应该是很健康,但是他的血气滞留导致血行不良…」
都蓝挥手打断御医。
「直接说吧,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想,他是中毒了。」
「中毒?」都蓝皱起眉,哪来的毒?
「是…」
「你肯定吗?」
「我有十成九的把握。」
「他中了什么毒?」
「这…这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
「…以他中毒的情况来看,晕眩的状况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没有解药,昏迷的时间恐怕会越来越长…」
都蓝着眼看着御医。
「然后?」
「然后…可能会…会一睡不醒。」
「…有方法可医吗?」都蓝开口,声调没有改变。
「没有。」这一句话相当肯定。
然后是一瞬间的空白。
御医看不到都蓝此刻的表情,但他注意到都蓝搁在枫木椅上的手指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都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睨了跪在地上的御医一眼。
「你下去吧。」
「是。」御医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般退下。
都蓝沿着床沿坐下,斐的眼却马上睁开。
「你听到了。」
「我要回去。」斐说着翻身坐起,却被都蓝一把制止。
「你放手。」斐的金眸瞪着都蓝。
「我不能放。」都蓝的声调里没有妥协的意思。
「我一定要回去。」
「你已经听到了御医说的话了,这种情况之下你要我怎么放你走?」
「我说过,我是奥罗根的王,要死我也要死在奥罗根。」
斐奋力的甩开都蓝,从床上站起身。
「你要死也要死在我眼前!!」
都蓝箝住斐的双臂,愤怒的吼出声。
忽然之间,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尴尬的安静。
叩叩叩…敲门声适时的响起。
「什么事?」
「…………」
都蓝松开紧握着斐的双手,走向门边。
「谁?」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支手握着门把,他皱了皱眉,将橡木门打开。
门外除了一地的月光,没有半个人影。
长廊对面的玻璃窗框上钉着一张羊皮纸,随着从窗缝中吹进的风啪咑啪咑的作响。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煞是好听。
都蓝踏出房门拿下羊皮纸,这才看清了将羊皮纸钉在窗上的是一支女性别在头上的发针,尾端装饰着一小串圆铃,也就是叮叮咚咚声响的来源。
展开羊皮纸,竟是一张地图,图角细细的写了几个小字。
都蓝皱了皱眉,再次举起发针仔细的端详。
银质的发针模样相当精致,尾端的装饰和圆铃精工雕琢不说,就连发针的针身都刻着淡淡的纹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样价值不斐的东西。
都蓝顺手收起地图和发针,再度进入室内。
斐仍旧站在原地,金眸定定的望着都蓝,但没有开口询问。
「你一定要走?」都蓝问斐,后者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一丝惊讶绽开在斐的脸庞。
一时之间斐竟没有反抗的任由都蓝拉着他的手离开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