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与他人不同吗?哪里不同?为什么不同?单纯的江端犬脑中塞满了问题,却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中岛也一样。
走进已经很久都没有进来过的厨房,中岛一边准备厨具,一边思考。
这次如果是「别人」生病的话,中岛最多客气几句就会上班去……不,或许甚至连那人生病也发现不了,只有江端……
中岛的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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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又吃了点中岛给他做的东西,一觉睡到下午,江端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醒来时他稍微感觉到有些口渴,便起床去厨房,想找点水喝。
他经过书房的时候,书房的门没有关,他看见中岛正坐在电脑前,手托着额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悄悄地走过去,发现电脑的屏幕上竟是一片屏幕保护。他记得中岛先生的电脑设定好象是很长时间才会跳成屏保吧?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很烦心的事吗?很严重?
「中岛先生……?」他轻轻地叫。
中岛好象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是你啊……以后不要随便就走到别人身后!」
「虽然我很小心,但是一个大活人走到您身后您都不知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歪理!中岛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感觉好点了吗?」他问。
江端做出一个健美的动作:「呵呵呵呵……我曾经是学校跳高社的主力队员哦!身体当然好得没话说!」不过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中岛移动鼠标,页面迅速跳回他之前所看的内容。
「只是轻轻摔一下就扭到脚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您怎么能这样说!」江端很不满,「您不知道您当时有多用力吗!我的腰整整痛了三天!脚到现在还有点痛,您居然……」
「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在意那种小事!」
「这算什么话啊!中岛先--」非常中气十足的前奏,「生~~~~~~~~」及毫无力量可言的颤抖尾音,江端脚下一软就向前跌去,中岛吃惊之下连忙去接,江端自然而然地跌入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江端!?」
「突……突然好晕呐……」江端紧抓住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胸前,说。
「那是当然要晕的!」中岛有点生气,「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在这里大喊大叫!」
「我忘记了……」
这种人就得给他多吃点苦头……想归想,总不能真的把他丢到一边不管,等他感到稍微好一点,中岛便扶着他慢慢走回房间去。
「病成这样还敢到处乱跑,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可是我想喝水……」
「那叫我一声也可以吧!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留下来的?」
「我不想麻烦中岛先生……」
大狗一脸「我错了」的忏悔表情,让中岛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他扶着江端到了他的房间,刚到床边,江端的脚好象绊到了什么,一下子往床铺仆倒,正想松手的中岛没有防备,被他一扯,没把住势的他也一起倒在了床上--而且还是被压在下面。
「哇啊!中岛先生!」
被压到的中岛没有发出声音,倒是江端叫得比较凄惨。
「对不起!中岛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真是太对不起了!中岛先生!您没事吧……」
「有时间说这些的话不如快点离开!」他不知道他有多重吗!中岛怀疑,如果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养一只江端这样的巨型犬,没准第一天就被他本能的欢迎方式给压死了。或许……当初父亲坚决不让他养牧羊犬,也有部分这个原因……?
江端没有答话,也没有移动身体,只是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中岛。
「你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江端缓慢地、好象在字斟句酌般说,「之前恩田小姐就跟我说过,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会在接近您一公尺的范围内被您的必杀技弹开,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呢?」
中岛皱眉:「必杀技?」
「您的眼睛。」
「胡说八道!快走开!」
「您自己或许不知道?您的眼睛在冷淡地看着别人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
中岛觉得自己要发怒了。
「我现在就在生气!既然知道很吓人为什么还不走开!」
江端困惑地看着他:「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呢?」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中岛很后悔和一个脑子并不清楚的病人争论这种问题,「真的要我生气你才甘心吗!」
「不对,」江端的眼睛很清明,很澄净,「那是因为,您从来就么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过我。从一开始您看着我的时候,您的眼神就是很温柔的。」
中岛的心蓦地就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因为江端的话而翻搅着。
原来是这样……
犬科动物的印象只是奇迹却不是因果,真正的情感其实是在那之下隐藏的,是他没有发现大,是他的错误……
没有思考,他举起拳头,一记毫不犹豫的右勾拳出手,重重地打在江端的脸上。
「哇啊--」江端抱着被打肿的面颊滚到一边惨叫,「中岛先生!您为什么又下这么重的手啊~~~~~~~`!我可是病人哪!」
中岛坐起身,冷冷地道:「是病人就好好睡觉养病,不要再胡思乱想那些奇怪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睡你的觉去!」
「我想喝水……」可怜的小小声音。
中岛无奈叹一声:「我去给你拿,你给我好好休息。不友好再乱来了。」
「我哪里有乱来……」江端看着被关上的门,抓抓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小小声说,「到底为什么呢……还是不明白呀……中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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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V集团S地区分公司。
新城面无表情地审查着堇送来的文件,问:「他还没有来?」
堇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极不淑女地摇晃两条匀称的小腿。
「他那只宠物犬不会那么好吧?真是的,养那么大只,劳心又劳力……」
新城还是面无表情:「怎样都好,能不能请你从那里下来?为什么在我面前和在中岛面前就差那么多!」
「是吗?」拿下眼镜的堇笑得天真无邪,「可能是因为我如果敢在中岛先生面前这样的话就会被他的必杀技分尸吧?而且也绝对会被解雇。」
「……」
「卓也?」
新城依旧面无表情:「额头处却多出了几根青筋:「堇……」
「是?」
「能不能拜托你下次的约会地点不要再选择那些与鬼有关的地方了?」
「好啊,下次就去坐云霄飞车吧!你上次的反应很有趣呢!」
「堇……」
「又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抛弃我……我不会在意的……」
「绝对不可以!我还没有玩够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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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发烧在我们生龙活虎的江端犬面前该很本不算什么,到了第二天就完全好了。
前一天的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殊的,因此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也是单纯者的幸福之处吧。
但中岛并不是跟他一样的「单纯者」,他的想法比他要复杂得多,却又可以全不外露。他明白了一些事,但绝不会说出来,宁可一人闷得发苦,也不会去找别的人与他一起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