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异于寻常的反应令范以农措手不及,他重新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慢慢将车子倒转进入陡峭的坡道,望着她那在夜幕中看起来分外柔和凄怆的容颜一眼,讷讷地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在自尊的作梗下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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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范以农带着商珞瑶进入迎翠山庄光鲜亮丽的大厅,薛碧如和范以升立刻迎了上来。
她亲切地拉住范以农的手,并不忘用一双温和又不失品审意味的眼光细细打量着娉婷动人的商珞瑶。
范以农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生日快乐,薛阿姨。”
商珞瑶在薛碧如优雅和蔼的面容上读到了赞赏,望着范以农脸上斯文儒雅的笑容,薛碧如露出了个既感伤又安慰的笑容,“以农,你的新娘子很漂亮、很讨人喜欢怜爱,我很满意,可惜,你竟然连结婚都不通知我,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对不起,薛阿姨,我这么做,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该不是怕我这位甚得女人缘的老弟,抢了你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吧!!”范以升在一旁笑嘻嘻地猛敲边鼓。
商珞瑶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瞅得燥热不安地微红了脸颊,薛碧如看在眼里,忍不住斥骂儿子:
“以升,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不赶快跟你嫂子打声招呼,赔个不是?”
“是,今天你是寿星,我得罪不起。”范以升嘻皮笑脸的搂着薛碧如的肩头说,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人意表地伸手搂住商珞瑶的肩膀,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对不起,小嫂子,我这个人对美女一向没有任何免疫力,请你原谅我的放肆和情不自禁。”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双颊嫣红的商珞瑶说,然后,他无视于薛碧如充满警告的眼神,恶作剧十足地斜睨着范以农那紧绷的表情,笑嘻嘻地说:
“老哥,你一定没听我的忠告,去郊外散步,否则,你脸上的肌肉应该不是这么僵硬的?”
一丝怒火闪过范以农阴骘的眼底,“你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惬意舒服了,以升,我会记得提醒小唐通知企划部策划一个以非洲衣索匹亚为背景的广告让你去搞外景拍摄,那么,你就知道珍惜你目前所拥有的幸运,并牢牢看紧你那张不安分、喜欢惹事生非的舌头!”
薛碧如见他们两兄弟一副针锋相对、僵持不下的模样,不禁笑着握住商珞瑶的手,连忙打圆场,“他们这两兄弟就喜欢斗嘴,我已经很习惯了。走,咱们两个别理他们,我带你去起居室,今天是我的生日,大部分的亲戚都赶来聚会,我去给你们引见引见。”说着,她带领着商珞瑶穿过回廊,走向起居室。
她那慈蔼可亲的态度立刻冲散了商珞瑶的窘涩不安,“呃——薛——”她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照理,她是该称呼她一声“妈”的,可是范以农却又叫唤她“薛阿姨”,弄得她莫衷一是,尴尬不已。
“你不知道如何称呼我,是不是?”薛碧如洞悉地拍拍她的手,“你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以农能娶到你,真是令我感到——”她的喉头蓦然紧缩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泪意涌现在她由衷的笑容里,“高兴——真的,我很安慰,这次他作了一次正确明智的抉择。”
“薛——”商珞瑶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
“没关系,你就叫我薛阿姨,反正——我已经适应习惯了。”薛碧如的笑容里藏有许多无尽的苦涩和辛酸。
善感的商珞瑶也听出她那不为人知的弦外之音,但她聪明地放在心底,“薛阿姨,我和以农——的婚姻并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样……”
“幸福美满?恩恩爱爱?”薛碧如替她说出来,然后,她在商珞瑶震惊的目光下露出了一丝走过岁月沧桑充满智慧的笑容,“孩子,没有一桩成功的婚姻是没有危机和风风雨雨的,只不过,有人经过考验,愈走愈平坦,有人却失败了,中途散伙。相信我,珞瑶,酒是愈陈愈香的,重要的是看你有没有那个心?”
商珞瑶眼里写满了炫惑和崇拜,“薛阿姨,你是这么亲切又充满了智慧,那为什么——以农他却——却要和你保持距离呢?”
一丝感伤和赞赏的光彩闪过薛碧如的眼眸,“这和以农他爸爸给他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她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这以后你会发现的,现在我们别谈这种严肃而令人气馁的话题,走,我带你进去认识我们范家阵容庞大的亲戚朋友,他们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你这位新娘子喔!”
一进入富丽的起居室,娇小含蓄的商珞瑶发现她即刻被一股令人晕眩的人潮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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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顿丰盛鲜美的流水席之后,商珞瑶躲在起居室一隅,轻啜着一杯香气沁鼻的热茶,静静观察着范以农坐在长沙发里,和他们那群衣着鲜颖的长辈、亲友们侃侃而谈。
她惊讶地注视着这一幕,首次发觉范以农也有他活泼健谈的一面。
他很能和长辈聊天,而且态度不卑不亢、谦抑有礼。卸下武装防卫的他,是出色炫目的,自然而洒脱的。
什么时候她和他之间才能有这样融洽亲密的一天?她酸楚地在心底反问。
“嗨!秀色可餐的小嫂子?瞧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我这个英俊得教你后悔莫及的小叔子吧?!”范以升端杯香槟酒,一脸狡诈打趣坐在她身畔。
“原来你记得我是谁?”
“当然记得,我向来对美女是过目不忘的。”范以升眨眨眼,半真半假地笑道,“只可惜,我慢了一步,让我那个向来不近女色的大哥捷足先登,唉!他动作快得令我连香蕉皮都来不及啃!”
他那装腔作势的幽默逗笑了商珞瑶,“你很风趣,跟你大哥不同。”
“当然不同啦!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遗传因子当然不会优待他啦!再说,一个家里只要出一个怪人就可以了,不必再复制另一个!”他轻啜了一口香槟酒,又一脸顽皮地对商珞瑶举起酒杯,“说起这个,我这个虽不修边幅却才情洋溢的小叔不得不向你敬酒,向你致上十二万分的敬意。”他再眨眨眼,漫吞吞地调侃道,“你知道吗?你是全天下最有勇气的女人。除了你,实在没有哪个女人有那个胆量敢嫁给我那个阴阳怪气、生硬又毫无情趣的大哥。”
商珞瑶嘴角轻扬着一丝控制不住的笑颜,“哦?看起来你比你大哥更懂得生活的艺术和哲学。”
“那当然,硬邦邦的企业家怎能跟我这种才华纵横的艺术家相提并论呢?”范以升理直气壮的说,一点也不懂得“谦虚”为何物。
商珞瑶失笑地抿抿唇,“其实,你大哥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严肃无趣,他只是沉稳内敛了些。”
“沉稳内敛?”范以升大惊小怪地挑高眉毛,“小姐,你可真含蓄,这么懂得修饰润泽文字的艺术,看来,我那个工作起来像拼命三郎的大哥的确很有福气。唉!这真是令人沮丧。怎么全天下的便宜都给他一个人占光了。”
他那副咬牙切齿,不胜懊恼的模样令商珞瑶在啼笑皆非之余,又忍不住佩服起他唱作俱佳的急智诙谐。
她笑意盈盈地张嘴想表达她的观感时,范以农赫然拄着手杖出现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