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记忆?在你贪婪地从他那敲了一大笔价值菲薄的金银珠宝,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在他车祸住院最需要人安慰照顾的时候甩了他,你希望他记得什么?除了你带给他的羞辱和打击之外?“
“这――”丁琼妮一时哑口无言,但她又马上转守为攻地伸出她的利爪,“我跟他分开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你有必要为范以农两肋插刀来责怪我吗,再说,范以农发生车祸的时候你也在现场,谁知道――你有没有暗中动手脚啊!”
唐越霖脸色灰白了,他呼吸沉重,喉结上下蠕动着,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少含血喷人!”
丁琼妮浑然不畏他的怒火澎湃,她反而笑了,笑得诡异而优然自若,“你干嘛这么激动生气?除非――”她暧昧地瞟着一双媚眼,上上下下睨着他那张怒火烧红扭曲的脸,“你是暗室欺心,心里有鬼啦!!”
唐越霖面罩寒霜地逼向她,双手紧握成拳头,“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这个令我恶心吐血的女人!你也不必费神去找范以农,他绝不会再理睬你这个其心可诛的女人!”
“是吗?”丁琼妮淡淡挑起她的柳眉,“你怕我又和他旧情复燃吗?”
唐越霖讥诮地冷哼一声,“旧情复燃,这才是你找他的真正目的吗?可惜,不要说我没有穿破鞋的习惯,就是范以农也没有炒冷饭的癖好,所以――你不必白费心机,自取其辱了。”
“你――”丁琼妮气得浑身发抖,不禁怒火中烧地扬起了手挥向唐越霖,想掴掉他满脸的讽刺和不屑。
唐越霖快如闪电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姐,你优雅美丽的风度到哪里去了?”
丁琼妮愤怒地挣脱他,“你不必神气,唐越霖,等我和范以农重修旧好之后,我会叫他开除你的,到时候――你可以爬着来求我,也许,我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留你一条生路!”
她的威胁恫吓只是换来唐越霖满脸浓郁的讥笑,“是吗?丁大小姐,你实在把我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了,只可惜你那美丽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因为,四天前我才替你的前任未婚夫在台北地方法院做他婚礼上的见证人,”他不动声色地停顿一会,慢慢欣赏丁琼妮渐渐泛白的脸。“你想,你有那个魅力叫他抛下娇柔可爱的新婚妻子,倒吃回头草和你重修旧好吗?”
丁琼妮的脸色简直只有‘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你骗我,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我,而跟别的女人结婚的?!”
唐越霖好笑又可怜地瞅着她,慢慢摇摇头,“你还真是一个自大的女人,你以为你是才情、风情、性情兼备的陆小曼,在甩下徐志摩之后还可以紧紧抓住他那颗破碎的心?”
丁琼妮的指尖紧紧掐进她柔软的掌心里,“他的新婚妻子是谁?比我美丽漂亮吗?”
唐越霖嘴角浮现一丝鄙夷的冷笑,“她很漂亮,很温柔,是一个品貌俱美的女人,跟你比起来,她就像天使的化身。”
“够了,你已经报复够了。”丁琼妮深受刺激地尖声打断了他,她站起身,脸色灰白浑身震颤,然后,她深吸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风度,“我不会这样打退堂鼓的,我会弄清楚那个新娘子的来历的。”
“是吗?你尽管去挖掘吧!认识她之后,我希望你不会太自卑,因为,她是一个真正完美的女人,而你――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丁琼妮怨毒地瞪着他,“这是你最后一次羞辱我。”
唐越霖毫不含糊地回敬她,“是吗?别忘了,人必自侮而后人悔之!”
丁琼妮回敬他的是一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当门外那清脆细碎的高跟鞋渐渐远离之后,唐越霖才放松紧绷戒备的神经,一抹苦涩而疲惫的神色涌上眼睛,他把额头抵在门板上,任痛苦而充满悲楚的回忆象洪水一般席卷了他满是坑疤的心扉,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第七章
范以农开着车,往阳明山的路径前进。
商珞瑶坐在他身旁,偷偷地打量他那线条分明,格外英挺冷峻的侧影一眼,又再次吞咽下冲到喉头的话语,面对这样严肃而不可亲近的丈夫,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打破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藩篱。
范以农淡淡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态一眼,“你有话想跟我说?”
“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范以农深沉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是这样的,我每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实在闲得发慌,你以常常忙得焦头烂额,早出晚归的……”
“你该不是在埋怨我疏忽了做丈夫的职责,冷落了你这位空守闺房的娇妻?”范以农犀锐地打断了她。
商珞瑶的脸庞微微发热了,“不是,我只是想——与其在家里闲来无事,倒不如人尽其才,出去找工作?”
“人尽其才?原来你是在暗示我,你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范以农的声音更冷了,第一个闪进他脑海的不是他对妻子的疏离和冷落,而是一种从小就深植在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很单纯地想出去奉献自己在大学所学到的专业能力而已。”商珞瑶的声音里隐含了一股被曲解的酸涩和悸动。
“你是我的妻子,你已经嫁给了我,你的职责就是扮演好做妻子的角色,而不是出去抛头露面!”范以农生硬地说。
“是吗?”商珞瑶悲凉地笑了一下,“那你呢?你就扮演好了你做丈夫的角色了吗?”
范以农的手轻颤了一下,“你是在向我提出埋怨吗?”
热泪模糊了商珞瑶的双眼,“我哪敢?我只不过是一名被你用赎罪和报复两道枷锁紧紧拴住的代罪新娘,我哪有资格抱怨什么?”
“该死!”范以农低咒了一声,他紧急把车子停放在山路旁,他终于转过头正视她了,她的泪雾朦胧震动了他的心,“你明知道,我——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替罪羔羊,我是很认真想把你当成妻子来对待的。”他艰涩地说。
“是吗?这世界是有哪一个做先生和他的妻子分房而眠?”她泪盈于睫地冲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她又开始后悔了,羞愧令她恨不能夺车而逃。
范以农更是被她这番赤裸裸向他直扫而来的话刺得全身抽痛,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你会介意这个问题——”
商珞瑶闻言立刻羞愤填膺地打开车门,掩着雪白羞愧的脸准备避开范以农伤人的言行。
范以农即刻下车一手拉住她的胳臂,同时用手杖拦住她的蠢动挣扎,“抱歉,我无意伤害你,我只是——”
颗颗晶莹的泪珠顺颊溢出,商珞瑶并没有擦拭,她嘴边泛起一丝好苍凉、好悲哀的笑容,“你只是无法面对我这张贴着凶手妹妹面具的脸孔?”
“不是!”范以农立刻不假思索地低吼着。
商珞瑶泪如泉涌转首望着他,“那——你是忘不了你的未婚妻子丁琼妮?”
范以农的下颚立刻缩紧了,“你的问题太离谱了,我不准备回答你。”
他愠怒规避的态度比一把锋利的兵刃更伤人。商珞瑶的泪落得更汹涌泛滥了。
范以农惊慌失措了,“拜托你,请你擦干你的眼泪好吗?你把眼睛哭肿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我的前任未婚妻再精明狡猾也不会用她的眼泪来做为征服男人的武器,所以——”他的话尚未说完,商珞瑶已经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并惨白着一张无血色的脸重新坐回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