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被他那炽热而充满了需索、缠绵的吮吻燃烧起来,她满脸酡红,血流加速,在学离而酣醉的晕陶冲击中,她不知不觉伸出温驯的臂弯圈住他颈项,热切地反吻着他。她那温存而令人血脉偾张的反吻却像一桶冰水一般浇醒了范以农的理智,他触电般地倏然松开她,迅速恢复了冷漠而自制的神态。他那倨傲而淡漠的态度深深刺伤了商珞瑶女性的矜持和尊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在验视你是否有当情妇的本钱。”
不许哭!商珞瑶强迫自己逼回满汪屈辱难堪的泪水,“那――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吧?”
范以农像闪避什么似的,把目光调向车窗外,“我还要考虑考虑。”
考虑?商珞瑶硬生生地吞下他伤人刺骨的言语,:“你什么时候可以回覆我?”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替她哥哥赎罪?即使牺牲自己的尊严和贞节也在所不惜?
范以农分不清楚自己此刻愤懑、绞痛、疼惜的心境,看到她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模样,他不禁生气地请她下车,冷冰冰地说:
“随我高兴,你还是耐心静候我的答覆吧!”然后他迅速摇下车窗,不敢再接触到商珞瑶那双被泪水、雨水浸得迷离凄美的黑眸,快速发动引擎离开了。
※ ※ ※ ※
范以农拄着手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长窗前抽着烟,眼光深沉迷离地注视着窗外繁星点点的绚烂夜景。
已经快八点了,六楼的高级主管人员及重要干部几乎都下班了,连执意要留下来陪他吃晚饭、聊天的唐越霖被他下达命令赶出办公室了。
他对唐越霖不耐烦地低吼着,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是独处,而不是坐在一个唠叨不停、自作聪明的朋友身旁虐待自己。
然而,当他真正拥有孤独的时候,却发觉这种被寂寞吞噬的滋味是那么漫长而令人难挨,就像咀嚼蜡烛一般难以吞咽。
也许,他该回家好好喝杯XO,再吞两颗安眠药,那么,他所有的烦躁和困扰都可以得到暂时缓解。
但当他驾着车经过霓虹灯闪烁交迭,辉映着热闹缤纷、红尘锦绣的中山北路,他突然打消了原意而把车子停泊在一家装潢得富丽堂皇的酒吧门前。
穿着红色镶金线滚边制服的服务人员立即笑脸迎人地簇拥上来,一位帮他负责解决停车问题,另一个则彬彬有礼地带领他进入幽暗而闪着点点金光、灯影幢幢、人声迭起的酒吧内室。
他被安排坐在角落、经过特殊装潢设计的贵宾室时,一个穿着薄纱、娇媚入骨的吧女立刻风情万种地迎了上来,技巧而殷勤款款地服侍着他。
“范总,你好久没来这里捧我们的场了,害我们金妮酒吧黯然失色,生意大受影响。”
范以农端起闪烁着金褐色液体的酒杯慢吞吞地轻啜了一口,扫了金妮酒吧的红牌酒女云云一眼,似笑非笑地扬嘴说:
“云云,我想你是不缺陪酒的机会,毕竟――你是金妮酒吧里面最烫手、最讨客户喜欢的红牌小姐,少了我,你的荷包还不是一样满满鼓鼓的。”
“哪有?少了你这个大主顾后,我整整节衣缩食了好几个月了,也坐冷板凳好一阵子,差点没被老板娘轰出去。”云云立刻腻着娇嗲得令人骨头酥软的嗓音撒娇着。一双丰腴雪白的胳臂也顺势缠在范以农的肩膊上。
范以农又轻啜邓一口酒,脸上的讥诮的意味更浓了,“哦?我看你还是白白嫩嫩的,一点也没有消瘦失宠的样子嘛?”
“唉哟!人家是天生那种――喝水也会胖的人嘛!你干嘛讽刺人家嘛!再说,你喜欢干干扁扁的四季豆陪你喝酒取乐吗?”云云一脸不依地轻腻在范以农身上。
“云云,那些电视台、电影公司的星探人员没找到你这份充满戏剧天分的奇葩,实在是他们的损失。”
“真的!连你也认为我有演戏、当电影明星的本钱吗?我们金妮那些姊妹、调酒人员、小弟都这么说过也,可惜就没有人肯拉我一把。”云云浑然没有听出范以农的揶揄,反而用一对充满期盼、娇媚无限的眸光瞅着他,“如果――你愿意――呃――帮我这个忙的话,我愿意――用我自己来报答你――”她的指尖轻轻刮着范以农粗糙的下巴,一张红艳欲滴的嘴唇半带着挑逗俯近他的耳鬓轻吹着煽精的热气。
范以农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黑黝黝的眸光闪着淡淡而充满嘲谑的光芒,“你刻不是建议我,把你这位炙手可热的吧台台柱带回家收归已有,金屋藏娇吧!”
“那会有什么关系,像你们这种有钱的生意人,哪一个没有一、两位红粉知已呢?就算你――多了我这么一个情妇,也不算什么,何况,你又还没有结婚。”
不知怎地,“情妇”这两个字勾起了范以农心中的痛楚,进而闪进脑海里的是商珞瑶那张眉目如画、充满灵气的芳颜,他倏然闭了一下眼睛,一抹更深的讽刺浮现嘴角,他定定地望着云云那充满诱惑风情的脸庞,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心甘情愿做我的情妇,你不在乎我是个瘸了一条腿的跛子吗?”
云云连半点思索考虑的踌躇都没有,立刻斩钉截铁并且无限妩媚地偎在范以农宽阔的肩头上说,“我才不在乎呢!我只看见你的英俊潇洒,你的风度翩翩,还有你的出手大方,你的――”
“我的银行存款?”范以农满含嘲弄地替她接口道。
云云稍稍愣了一下,“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啦!不过――”
范以农连忙伸手制止她,“不过,这才最重要的。云云,如果我不是这么慷慨富有,你会考虑跟我这个行动不便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吗?”
“这――”云云迟疑地转动着眼珠子,正思索要怎样漂亮地回答这个质疑,说是,好像显得太虚伪了,也骗不过精明的范以农;说不呢?分明是跟自己的前程、钞票过不去,她可不想让范以农这个富可敌国的肥羊从指缝里溜走。
就在她思虑犹疑之际,范以农已狠狠灌上了一杯XO,他扬起浓挺漂亮的剑眉,眼光犀利地紧盯着云云,“你当然不会的对不对?云云?你不是社会局的义工人员,你当然不会浪费你的宝贵的时间在一个瘸腿又榨不出半点油水的穷小子身上,所以,你不必费神编织美丽动人却一点也不真实的谎言,我们心里都清楚答案是什么?”话毕,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数字颇为可观的支票递给云云。
“谢谢你的陪伴,你的提议我心领了,只可惜――我有更适当的人选了、”
云云握着那张可以让她半年吃喝享用不尽的巨额支票,望着范以农修长而步履颠跛的背影,她知道,她再也看不到他了,这个漂亮孤傲,却和她一样寂寞的男人――
※ ※ ※ ※
一个漫长而令人辗转难安的礼拜过去了,又是一个细雨迷离、令人懒洋洋、诸事乏味的下雨天的周未。
商珞瑶依然蜷缩在她和柯雅恩租赁的小屋子里,翻阅着报纸的人事版面而发呆叹息。
她该不该再寄履历表出去应征工作?在这个等待范以农答复的一个星期里,她一共拒绝了两个工作机会。
因为,她不确定她会不会随时被范以农宣召,会不会被他下令收拾细软,做个藏在金屋里、细数无尽的青春褪色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