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范以农剧烈吓人的反应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如果电视台不缺编剧人才,她甚至可以去报考演员训练班,她多少也有一点演戏的细胞吧,要不然,精明世故的范以农会给她蒙住了。
天啊!他一定恨死她了,想想看,不过一夕之间而已,他从一个幸运的男人,自人生的颠峰上狠狠地摔下来,成为一个遭受跛脚跟婚变双重打击的不增男人!
哥,你可知道,你的一时疏失,让一个本来拥有全世界男性都为之羡慕嫉妒的男人,成为一个愤世嫉俗、冷漠孤寂,把自己封闭在心灵深处慢慢啃啮着残缺和尊严拉锯的痛苦者。
虽然,你不是故意的;虽然,你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人?!
她泪雾迷漓地望着丝浮在透明玻璃上的水珠子,突然羡慕起它们,因为它们的哀愁在阳光初绽枝头的时候便能雨过天晴,而她芳心深处所背负的创痛和秘密却永远无法抹灭,永远无法消失。
滴滴酸楚的泪珠儿模糊了她的视线,就让他一辈子怀恨着自己吧!
如果,这份恨能稍稍减轻他屯积在心里的痛苦,她不介意被他误会一辈子!
就在她这份悲愁无处排解时,她听见一阵平稳有力的叩门声,她微微一愣,这时候会是谁有这个闲情雅致捡这个细雨靡靡,阴霾得教人意志消沉的日子来拜访她?
她仓皇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抱着半兴味半狐疑的心情轻轻拉开了门把,然后,她像个血液突然被人抽光的“换血”病人一般面有菜色地钉在原地。
一阵晕眩之后,她还来不及关上门扉,范以农已经寒着脸用他的手杖挡住门板,并眼明手快地一把箝制住他的胳膊。
他的脸色是那么阴沉难看,而抓着她臂弯的力道是那么粗暴猛烈,体型纤盈娇小的珞瑶在心惊胆战之余,根本毫无招架的余地。“他要杀了我!”闪进她脑海里的是这个令人呼吸停顿的念头!
“出来,你跟我走!”范以农连拖带拉、威势十足地命令着。
“你_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商珞瑶恐慌地拼命挣扎。
“如果你不想进警察局的话,你最好安分听话一点!”范以农把她逼近五楼楼梯的墙角,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迸出。
商珞瑶立刻按捺住惊惧害怕的感觉,温驯地跟从他一步一步慢慢踩着阶梯,步出公寓。
当也瞥见他眉峰深蹙拄着手杖,一抹深刻的痛楚弥漫在他幽深如海的黑眸里,细雨缤纷地洒落在他那浓密的头发以及宽阔的肩头上,她难掩关怀地脱口而出,“你实在不该在这种阴雨沉沉的天气出门的。”
一抹讽刺而复杂的神色闪进范以农的眼底,“想不到你这位‘畏罪潜逃’的凶手竟然这么有爱心?!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要表现你的罪恶感,那么,就请你这个驾驶生手护送我这个大腿神经隐隐作痛的受害都回家吧!”话毕,他不让商珞瑶有任何躲避拒绝的机会,直接箝住她的肩头,逼迫她坐进他那辆停靠在东南亚戏院后巷的宾士车驾驶座。
他给了她一个不准企图逃跑的眼神,然后坐进驾驶座右侧,望着她踌躇灰白的脸色,他目光犀利地逼视着她,“开啊!我想,你这位驾驶技术生涩的生手,在经过了撞人事件、还有岁月的琢磨之后,驾驶技术一定纯熟进步不少,身为你的被害者,我实在有这个资格来检验你的驾驶能力。”说着,他并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商珞瑶双手微颤地握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忐忑不安地在范以农紧迫盯人的目光穿刺下试着插进钥匙孔里。
当引擎信号灯亮起来的时候,她害怕、脆弱地握着方向盘,浑身都跟着颤动起来。
范以农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立刻横过身子关掉引擎,并抽出车钥匙。“你这个撒谎不打草稿的蠢蛋,如果不是你的好同事苏美清告诉小唐你根本不会开车的话,我还真是被你给哄骗了。”他恼怒地用力转过她的身子,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她,“你到底是想保护谁?你的男朋友?还是家人?”
珞瑶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沾光盈盈的轻摇了一下头颅。
范以农的指尖深深戳进她柔软的肌肉里,“你要实话实说,还是要我找征信社的人去调查?”
商珞瑶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好,我说,撞到你的人是――”她打了个冷颤,语音哽咽地挤出话来,“是我大哥。”
范以农的手紧紧握了握,然后又松开了,“原来是你大哥,他竟然自己闯了祸,不敢担当,还要你这个做妹妹的来替他顶罪?”
“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撞的人是你,真的!那天――你在餐厅讲起来,我才知道他撞的人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来面对你,请你原谅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泪眼婆娑地祈求着。
“不是故意的?原谅他?哼,商珞瑶,你不是在说风凉话就是太天真了,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范以农鄙夷地盯着她。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大嫂动了胎气,天气又那么恶劣,视线不佳再加上我大嫂羊水破了,我大哥一时紧张疏忽没有留意就撞上你了,而――那时候我大嫂的情况又很危急――”她红着眼圈,梗着酸涩痛楚的声音全心全意地祈求他的宽恕和谅解。
“所以,我就活该倒楣被你大哥撞成跛子?而且,还得在你轻描淡写的哀求下表现民德报怨的胸襟?小姐,你未免太高估了我范以农了,我是个实事求是的生意人,我岂肯轻易饶恕你大哥?”
“那――你要怎么对付他?”她震悸地含泪问道。
“我准备让他一辈子坐进监狱里吃那种不要付钱的牢饭,而且,我要让他倾家荡产,永远记住这个教训!”范以农扭曲着脸厉声告诉她。
“不!你不能这么做!这――会毁了他的,会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商珞瑶不能控制地含泪叫喊着,一双手紧紧地抓住范以农的手臂,凄楚而哀怜地祈求着。
范以农淡漠地移开她的手,重重地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我才不管你大哥的死活呢!他撞了人就得负责任,而不是由你这个情深义重的妹妹在这里可怜兮兮的替他求情!”他不仅对珞瑶泪眼汪汪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甚至还无情地下达逐客令。
“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了,你可以下车了,不必替你大哥白费心机求我了。”
商珞瑶绝望地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孔,哀伤地问道: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大哥?如果――我愿意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你是不是能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呢?”
她那充满悲楚而绝望的提议好像一个来势汹汹的巨石,在范以农的心湖里掀起了万丈波涛,他目光深沉地瞅着她,“任何条件?”他粗声问。
商珞瑶默默而坚定地点点头,一汪幽冷而楚楚动人的眸子像灼热的酒一般烧炙着范以农那颗悸动万分的心。
“包括――出卖色相,当我的情妇?”他沙哑而讥诮地掀起嘴角说,目光却始终定定地停泊在她苍白却异样美丽的容颜上。
尽管心里充满了屈辱和酸楚,但商珞瑶唇角却绽着带泪的微笑,“是的,即使是做你的情妇也可以,只要――”她的话被范以农灼热而粗暴的拥吻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