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谢子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古良把手轻轻伸进了小谢子的衣服里。尽管古良自认为动作很巧,小谢子还是惊醒了。
本来就要动作的手在发觉对方是古良后,不著痕迹地又放了松。
然而,疑惑的眼睛还是看著古良的。
唔,虽然也没要古良把手伸出来。
“本来不想吵醒你的。”古良低声说著,语气有点不对劲。“不过既然你醒了,也就算了。”古良收回了手。
小谢子还是看著古良,就只有呆呆看著。
“把它收好,知道吗?”
猛然回过神,小谢子按上了胸口,刚刚古良的手到过的地方。凭著触感,隐隐约约猜到了是个锦囊。
“当我不在了,而你也到了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的时候,把它拆了。”古良轻轻把手覆在了小谢子按在胸口的手上。“要记得,照里头的话去做,答应我。”
一夜无眠。
丐帮的帮主叹了口气,缓缓起了身,拿过一旁的棉袄。
没有了以往的功力,秋天的深夜对他来说是太为寒冷的。
谢权的一掌,雷霆万钧,直到他下手前,自己都还不能完全地相信他竟然真是这样的心思。
救过了自己无数次,为丐帮也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当孙帮主要传位给他时,自己就连一点不服气都没有,也从来没想过他会拒绝而转让给自己。
这样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要变得如此?
果真是这位子的权力与虚荣让他渐渐红了眼、迷了心智?
然而,为什么落在他手上后,他却又不杀自己?当人质吗?还是想要打狗棒跟打狗棒法?
丐帮的帮主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外头的天色还是极暗。
尽管之后对他恨之入骨,然而,现在想起,自己还是能记得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他那既惊又喜的表情。
要不是发现自己功力全失,也许还会相信他那误伤自己的辩词。
当时既恨又怒,根本由不得他解释。
然而,现在想起,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拳头一向比心思快,改也改不了……
意外的鲜明,这往事。一旦细细想了,这该是他痛恨著的人,现在却是一点也恨不了了。
古良说的极对,这谢权是真不配领导丐帮的吗?除了性子急躁了一些,论武功论才能论魄力,没有一项是自己比得上的……
是啊……帮主抬起了头,看向了不住飘往地上的落叶。
假如他不要做这些事情,现在的自己是一定会把位子传给他的。
然而,他跟丁家堡主害了小小,还害死了不少的弟兄,更逼走了净衣。
如果你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要我这个位子,那你不是太傻了吗?堂堂一个好汉,落得现在如此的下场,除了几个死忠于你的人外,你已经是个众叛亲离的人了……
……
不行,不能传给谢权,他这样的行为,不但不能服众,还是千夫所指。
帮主摇了摇头。
天底下哪有皇帝把位子传给谋反的太子。
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古良的一句话而怀疑了起来?
他只是一个商人。士农工商,他只是一个对于社会无用之人。一个奸狡之徒,一个为了几个臭钱就能钩心斗角之人,为什么自己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传净衣!这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自己已经没用了,可是净衣可以替他主持公道,替所有被害的人主持公道。他可以领导著丐帮让谢权俯首认罪,接著踩平了丁家堡,替武林除了一个祸害。传净衣!一定要传净衣!他为丐帮尽心尽力却是受辱怒遁乡里,他的年纪虽轻,却是品德端正才华洋溢为帮里人人敬重。再说,接任净衣长老一职来,他从未出过大错,在谢权造反前也屡次苦口婆心要自己当心。
除了他还能传谁,这十一月初的大典,虽说还未举行,只怕人人都知自己要传的人是净衣了吧。
“不行,不能传他。”
帮主再度叹了口气,决定回到屋里,这风,实在是太冷了。
然而,他才刚回过头,一条绳子便已绞上了喉咙。
剧痛以及即将爆裂的胸口,让他瞪得眼珠子都要突了出。
抓著自己颈上那不断嵌入肌肉的草绳,无力地挣扎著,然而丐帮的帮主就连叫喊也出不了声了。
纸窗被轻轻推开了。小谢子虽然还仿佛在古良怀里睡著,然而却是早已醒了过来。
听著那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小谢子打量了一下,然后翻过了古良身上,给了来人狠狠的一个鞭子。
唰!
来人没接,跃了开去,小谢子一把点亮了火折子,眼前的人右脚穿著红鞋,而左脚上却是踩著只绿鞋。
“谢权!”小谢子低喝。
古良此时也醒了,然而他才刚睁开眼,来人便已窜出了窗子。
“哪里走!”小谢子也窜了出窗。
正要开口留小谢子,小谢子已经飞奔了好远。
倚著窗的古良,在夜色里看了极久,然而还是见不著小谢子的身影。心中一动,古良往怀里的一把匕首探了去。
就是今晚。
只要确认了是他,真相就大白了。
然而,前提也许是自己还能活著。
前方的人影依旧跑得极快,这等的轻功只比自己略略逊上了一筹。然而,那人对于这附近的地形,比自己却是更熟上了三分。
追了快半个时辰,那人跳进了一个宅院。小谢子也追了进去,然而,却是没了踪影。
正要继续找人,主人已经醒了来,吆喝著家丁拿棍拿棒来了。
不想多惹事,又担心著古良,在屋檐上踱步了许久,小谢子微微一跺脚,还是往回跑了。
话说小谢子才走,古良怀里揣著匕首,本就要去找那些同行的人。
然而,心念一转,走到了半途却是停在路上。
无端端多牵连人进来,又是何必。
于是,伏在了暗处,窥伺著自己房里。
烛火还是点著的,于是,当来人的阴影照在了纸窗上时,古良就晓得了。
同样也是不敢喘大气,古良手里紧紧捏著匕首,专注地看著房里的动静。
最好的情形,就是让他出了门,然后自己就能看见他的脸。
就在古良屏气凝神之时,纸窗却是突然打了开。
不晓得是来人的掌风还是现在狂吹著的夜风,总而言之当纸窗打开之后,古良心里只一跳,窗里的人竟然就已经不见了。
大惊之下,古良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客栈里似乎还是没有人出来。
再退了一步,古良决定还是以退而进。然而,才要转过身,脖子上就缠上了一条绳子。
似乎听见了自己喉头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古良才要抬起拿著匕首的右手,眼前就已经是一片的漆黑。
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自己手里匕首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以及小谢子惊慌的怒斥。
远远地就见到了这般叫人心惊胆跳的场景,在自己惊呼的同时,手里的长鞭就已经是直觉性地打了出去。
雷霆万钧的一鞭,又惊又急的一鞭,那人眼见情形不对,总算是放了手,然而却是连同草绳把古良架了上前。
小谢子一吓,这鞭子却是怎么都不可能打下去,扬起了手、回过了身子,硬生生就是收了回。
那人一见,抓起了古良背上的衣服,就是远远窜了出去。
“别走!把人放下来!”小谢子高声喊著,一边也著急地追了去。
“把人放下来!我让你走!”小谢子一边追著,一边喊著。
那人显然是因为多拖著一个昏迷的人,脚步慢上了不少。然而,就当小谢子快要追到之时,那人把手放在了古良的天灵盖上,押著他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