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救了她的中年男子,就是后来收她为义女的凤守义。听义父说,她的记忆因那场重病及高烧而消失,而那只白狐则是当时他在林子里发现昏迷的她时,被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将那只白狐当成亲人一般,格外地珍爱。只可惜,那只白狐几年之后就病死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很想再养一只白狐,义兄知道她的心愿,也帮她四处留意,可惜他们一直找不到同样通体雪白的狐狸。
原本她早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在黑沐夜专属的猎场里,竟会再度发现白狐的踪迹。
黑沐夜……这个名字一浮上心头,再度乱了月芽儿的心弦,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再度飞到他的身上。
她实在猜不出也看不透,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他的性情看似冷酷,然而在怒气之后却又似乎隐藏着对她的关心与在乎;他的行为看似无情,然而却又对她有着强烈的独占欲,彷佛她是他最重视的珍宝,不许任何人觊觎……
思绪翻飞之际,一只大掌突然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拎起了正在她脚边撒娇打转的“小雪球”。
月芽儿吓了一大跳,猛一抬头,就见一个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正端详着被他抓起来的白狐。
“照顾得不错嘛!”他说。
月芽儿愣了愣,一抹疑惑浮上心头。
这男人是谁?为什么他好像之前见过了她的“小雪球”?但……这怎么可能?“小雪球”明明是她从黑沐夜手中救下来的呀!
就在月芽儿的脑中冒出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时,那男人的注意力也从白狐转移到她的身上。
他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她,一边说:“你就是那个让‘冥王’难得开口求人,要我帮他找来一只白狐的女人吧?”
“什么?!”他的话令月芽儿惊愕地瞪大了眼。“你说……这只白狐是他要你帮忙找来的?”
“是啊!”
“可是……这怎么会呢?”
月芽儿愣愣地从男人的手中接回白狐,整个情绪仍处在难以置信的惊愕中。
如果真如这男人所言,那么“小雪球”就是黑沐夜刻意送她的?但是为什么他不明说,非要以曲折迂回的方法,先是假装要杀白狐,再让她“救”了它呢?
还有,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白狐呢?
月芽儿像是坠入了一团迷雾之中,任由她苦苦思索也找不到答案,只好期望这个男人给她一个明确的解答。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仰望高大魁梧的男人,屏息地等待答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
“够了!雷武靖,你太多嘴了!”黑沐夜蓦然现身,打断了雷武靖的话。
雷武靖一看见他,立刻将月芽儿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有些急切地问:“怎么样?那女人还好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今天是特地带了个女人来给黑沐夜医治的。
“她并没有受任何的伤,只是被人下了药,才会陷入昏迷状态。一会儿等她醒了之后,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真的?我现在就去看看她。”雷武靖一边说着,人已转身大步离开,留下黑沐夜和月芽儿两个人待在原地。
月芽儿低垂螓首,伸手轻抚着“小雪球”柔软雪白的毛皮,一颗芳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地问:“你为什么要特地请刚才那位公子替你寻找白狐?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白狐的?”
黑沐夜别开脸,有些不自在地说:“你可别把雷武靖那家伙的胡言乱语当真了!别忘了,当初我本来是要杀了那只白狐的。”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对她提起往事,更不希望她回忆起当年他们相遇的情景,倘若她知道是他害得她因重伤高烧而失去记忆,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恨他?
听着他冷淡的话语,月芽儿一点儿也不觉得挫折。
虽然他不肯承认他为了她所做的一切,但是从雷武靖刚才所说的话,以及他此刻不自在的神情,她知道“小雪球”真的是他为了自己而特地设法弄来的。
她情不自禁地将怀中的“小雪球”搂得更紧了些,感觉有股暖意在她的胸口扩散蔓延开来。
她抬眼瞥了黑沐夜一眼,一颗心立刻怦然颤动。一察觉自己的反应,她不禁暗暗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顶!
在出阁的途中被劫,还被强迫和他拜堂成亲,她该要恨他的,但她发现……要恨他,真难。
为什么会这样呢?没办法去恨一个该恨的男人,这该不会是因为她……爱上他了吧?!
“爱”这个字一跃上脑海,立刻令月芽儿的心充满了罪恶感。
不行呀!她怎么可以对黑沐夜动心?怎么可以爱上他?她这样怎么对得起义兄?怎么对得起南宫魅?
深深的罪恶感折磨着月芽儿的心,她蹙紧了柳眉,强迫自己硬生生地挥开那些不该产生的情愫。
“不管你为什么要让我养‘小雪球’,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的心!”她硬着心肠说完后,胸口突然掀起一股抽疼,一股落泪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仓皇地转身跑掉,就怕若是再继续待下去,泪水真要克制不住地当着黑沐夜的面落下。
望着月芽儿仓促离去的背影,黑沐夜的眉心间有着深深的折痕,墨黑的眼底掠过一抹黯然与伤痛。
究竟要到哪一天,他的小人儿才会明白他的心意?才会响应他的爱?才会愿意永远地留在他身边呢?
第8章(1)
“你说什么?!”
一个女人的震怒叫喊声,从“玄冥城”的厢房传了出来。
“你才刚醒来,下床做什么?”雷武靖紧皱着眉心,望着怒气冲冲地跳下床的骆织衣。
看着原本因中毒昏迷而脸色苍白的她,双颊逐渐恢复红润,他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不是都要休了我吗?那还管我下不下床干什么?”骆织衣气呼呼地吼了回去。
雷武靖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说话啊!你闷不吭声的当什么闷葫芦呀?”骆织衣气极地抓了一只茶杯朝他扔了过去。
雷武靖利落地闪过,那只茶杯就这么直直地朝房门砸去,眼看就快砸在门上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黑沐夜眼捷手快地接住这个“暗器”,挑眉望着房里的阵仗。
他原本是要来瞧瞧骆织衣苏醒之后的身体状况,现在看来……虽然她的神色仍有些虚弱,但是从她的愤怒叫喊,以及扔掷茶杯的力道来看,显然她的复原情况相当良好。
“怎么回事?你们该不是打算要拆了‘玄冥城’吧?”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要把她给休了罢了,小事一桩。”雷武靖故作毫不在乎地说。
“休?”黑沐夜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们。“你们是夫妻?”朋友一场,他竟然不知道雷武靖已经成亲了!
望着眼前这对男女,黑沐夜不解地拧着浓眉。
从雷武靖将昏迷不醒的骆织衣送来的时候,脸上那凝重的神情来看,他对她的在乎是无庸置疑的,但为什么他却反而在她被救醒之后突然说要休了她?
“本来的确是夫妻,但从现在开始不再是了。”雷武靖说。
“你以为光是你一句‘不再是了’就算数了吗?就算真的要休妻,也得要有个理由呀!”骆织衣瞪着他,拒绝被休得莫名其妙。
“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中毒昏迷,还差点去向阎王爷报到的女人,我要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