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也不错,可惜没钱又太矮了……」
她摸摸鼻子,当作没有听见,转身出巷,正巧对上新任县太爷侮蔑的眼光。
她十分有礼,隔街作揖,然后,含笑地走回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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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香气一直盘旋在她的鼻间。原来,女孩家身上的香味这么好闻啊……
小时候,她喜欢凤春抱她,凤春给她娘亲的香味儿,跟这些女孩不太相同。
这些女孩的味道很香,有点像、有点像……
她赫然止步,接着倒退数步,停在摊前。
「公子,买胭脂水粉给心仪的姑娘吗?」胖胖的摊老板讨好地问。
她凑近闻了闻。是有点像这种味儿……说起来,她真是对不起东方非,平常只要进了他府里,她扮回女装,虽然略施淡妆,但这些女孩家的点缀物品,全是青衣打点的,她很少管她身上带了什么味道……
「公子,如果你不喜欢,还有其它种。瞧,这花露香得很,保证迷死人呢。」
「呃……老板,这种香气真的很迷人?」她有点迟疑。
赏月之约,她能准备什么呢?平常见面,她一定以豆腐汤为礼,东方非也没有拒绝过,她实在想不出还要准备什么……这次她尽心点,自己打点脂粉花露好了。
「岂止迷人!保证闻了之后心猿意马,共度香宵都不是问题……」见这名小公子脸露惊骇,胖老板改口:「说笑的说笑的。小公子,我为您介绍介绍,这花露胭脂膏子、花露头油、花露面皂、花露水,一组带回去,保证全身香喷喷,我这儿货品琳琅满目,去别家绝对找不着。您想想,让您意中人抹上这味儿,您会不心动吗?」
「老板你说得是。」她未觉身后有轿子停下,喃道:「只是心动,应该不会冲动吧?」想着想着,不敢再幻想下去,以免全身发颤。
她挑了一盒胭脂膏子跟迷你瓶花露,再三确认的闻闻味道。这种便宜摊子,卖的货绝不高级,但闻起来还不错。
一名锦衣男子出了轿,凤眸一瞟,俊美的脸庞流露惊喜。来到她的身后,无视胖老板的呆若木鸡,俯下头轻咬一口她细白的美耳。他声音轻滑诱人,带着难掩的兴奋,笑着:
「怀真,我还当我认错人了呢。我认识的怀真,一向粗枝大叶,一件旧衣可以穿上三、五年,如今妳终于懂得打扮自己,这真是教我又惊又喜又期待啊!」
顿时,背对他的娇躯僵硬无比,连细白的耳轮也迅速染红。
「……东方兄,好久不见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下不顾其他人眼光,做出这种、这种调戏的举动。
虽然与他有白首之约,他这种无视旁人的举动她也早就清楚,但就是会浑身僵硬,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举起僵化的双腿,挺着僵化的背脊,硬生生地往左移动两步。
东方非也不以为意,轻扫过摊子便宜的货色。这不懂情趣的姑娘会停在这种摊子买胭脂,这让他信心大增了。
「东方兄,听青衣说,最近你十分忙碌,怎么有空上街呢?」她在老板异样的眼光下付了钱,本要送他回轿,但看他动也不动,她也只好停在原地跟他「大眼对小眼」。
自从皇上下旨,江兴一带七品官员遇有疑难杂症,皆可向前任首辅请教后,东方府前简直是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人求教上门,但多数是送重礼拍拍马屁求官运。
当然,其中也有认真来求教的少数官员,好比乐知县新任县令。
几个月前她将久悬未破的重大案件誊回家研究,一郎哥是有指点一二,但大部份是东方非解决的,她也从不遮掩破案的是谁……从此,新任县令对这名前任内阁首辅大为改观,三不五时登门求教。
这是件好事,她乐见其成。东方非聪明过人,如能对此县有所助益,那是乐和县百姓的福气,只是……
「钓大鱼,就要懂得放足鱼饵,冬故,以往我教妳兵法时,不就跟妳提过吗?」凤一郎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时圣旨刚下,她一脸疑惑,问他:
「一郎哥,我跟东方兄是、是谈情说爱,他把我当大鱼钓,这……」
凤一郎注视她半晌,浅笑:
「为了把妳这条大鱼吃入腹,他可是用尽心机,处处备好上等鱼饵。妳也不必担心圣旨一下,东方非会随心所欲兴风作浪。在十年之内,他不会有所动作,理由很简单……」见她还认真等着下文,凤一郎笑叹:「冬故,他不想妳因此对他分心,又想妳对他倾心相许,所以,这段日子他必定安份守己,收敛他的行为。」语气难掩对东方非的不屑之意。
一郎哥确实料中。
因为,这几个月来,她曾几次试探,东方非的「指点」地方官员,确实收敛许多……既然他付出甚多,她也不能落后。
她抿了抿嘴,深吸口气,拿出刚买的胭脂膏子跟花露,厚颜问道:
「东方兄,你闻闻这味儿,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我现在换也省事点。」热气又开始窜面。
她的言下之意,胭脂花露确实为他而买,为他而打扮。东方非心花怒放,不理会彻底傻眼的胖老板,拉她入怀。
「怀真,哪怕妳一身豆腐味儿,我都喜欢。咱们的花前月下之约,妳就用这些味儿来诱惑我,我等着妳啊。」他别有用意道。
「东方兄,你别想得太歪,小弟怕到时没法配合。」她笑出声,瞄一眼天色,道:「如果你不打算回府,那就让小弟请你喝一碗豆腐汤,放松一下心情。」
东方非暗喜她愈来愈主动,笑道:
「好啊!」他示意轿夫先行回府后,愉快地与她一块并行在街上。
乐知县的冬天,比起皇城来得温暖许多。她身子纤细,虽然穿着冬衣,但身形还是略嫌娇柔,完全不符合她刚直大气的性子。
说不垂涎是假的。每每看见她,总是想尝尝她的味道,想一口吞下她,但,如果真能鲸吞她,她也不就是阮冬故了。
这些日子,他到底蚕食她多少了?她的心,被他吃了多少呢?他多饥渴啊,多想看着她为自己深陷情网,不可自拔,难以抗拒的样子。
「东方兄,怎么不见青衣兄呢?」她完全没有察觉他贪婪的眼光,只当今天冬风略强,让她有点发冷而已。
「我差他办事去。」他不动声色道。
「说来真不好意思,我们兄妹三人在乐知县定居,东方兄你也因我择此县而居,青衣兄不知适应这有点落后的中县了吗?」
「这世上只有肯不肯去适应,绝没有适应不来的事儿。冬故,就好比妳对我,从一开始的深恶痛绝,到如今情意绵绵,全都是妳一步一步接近我,适应我啊。」
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任他拉起她的小手贴向他的心口。
他的掌心偏暖,带点酥麻,尤其一配他亲热的话语,她全身习惯性的发毛,但正因习惯也就不会闪避了。
「东方兄,我一郎哥就这点不如你。」她有点遗憾道。
「哦?」这又干杀风景的凤一郎有何关系了?
「从我十二岁那年开始,一郎哥就不再主动拉我的手。」她笑叹:「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只要我们自己清楚之间的清白,不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