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得雷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唇边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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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当卫昭从沉睡中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了房中,正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床上。
昨夜入睡前还在身边的雷聿却不见踪影。游目四顾,一室空空,一切仍然是昨晚离开前的样子,看不出半分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衣上的酒痕与唇间残留的美酒余香,卫昭几乎要误以为昨夜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场迷离的梦境。
但他却依稀记得,在自己沉沉睡去之后,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仿佛说自己一定能取胜,又好象在说,他一定会帮自己……
这个声音,又能是谁?
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卫昭才慢慢起身,用冷水草草地洗了一把脸,准备布置今日的反攻。
此役虽小,却有可能关系到全局的成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的。
其实这样做有些冒险——城中的兵力并不充足,连同几次蓦集的新兵,总共也只有四千余人,面对城外的万余敌军并不占上风。想要反攻,只能趁敌人不备时出其不意地发动奇袭,一举击溃敌军主力。万一反攻不成,便极有可能把大队人马陷在城外,面临全军覆没的局面。
然而卫昭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霍炎统率的武卫军主力已经与北魏正面对决,承受着十几万大军强攻的压力。这一场决战的胜负直接决定着北疆的局势,生死关头,容不得卫昭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卫昭轻轻叹了口气,展开桌上卷着的地图,才发现里面夹着一纸白笺,上面墨迹纵横,竟是一幅城外魏军的兵力示意图。字体狂放不羁,想也知道定是出自雷聿的手笔。
雷聿象是十分匆忙,这幅图画得简单而潦草,只是寥寥几笔,扼要地交待清楚了魏军的情况,更无一句多余的话。
但在地图的上方,却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草书大字——一战成功!
字迹剑拔弩张,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卫昭看在眼中,只觉得一阵金戈铁马般的森然杀气扑人而来,心中却是热血激荡,有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无可遏止。
当下再无半分犹豫。
第二十章
卫昭轻轻叹了口气,展开桌上卷着的地图,才发现里面夹着一纸白笺,上面墨迹纵横,竟是一幅魏军的兵力示意图。字体狂放不羁,想也知道定是出自雷聿的手笔。
雷聿象是十分匆忙,这幅图画得简单而潦草,只是寥寥几笔,扼要地交待清楚了魏军的情况,更无一句多余言语。
但在地图的上方,却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草书大字——一战成功!
字迹剑拔弩张,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卫昭看在眼中,只觉得一阵金戈铁马般的森然杀气扑人而来,心中却是热血激荡,有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无可遏止。
当下再无半分犹豫。
点兵召将,指授方略,整顿军容,激扬士气。
尽管已经被围困了一个多月,士兵早已疲惫不堪,然而听到反攻的命令,军中的士气却意外地高涨。也许是久被围困的闷气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面对着人数仍远超己方的敌军,竟然没有一个人畏惧和退缩,一张张纯朴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在这种士气的鼓舞下,齐军的反攻格外勇猛也格外犀利。与之相对应的是,城外的魏军久攻不下,心生厌倦,精神上多多少少有些松懈,对齐军的半夜偷袭竟然近乎全无防备,更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再加上雷聿的暗中相助,这一场反攻之役竟远比卫昭的预计来得顺利。当魏军大营化为一片火海,从梦中惊醒的魏军士兵在熊熊的火光中惊惶奔跑,四散逃命时,卫昭知道,朔阳的危局已经解除,自己所要面对的不再是城下的重重围困,而是武安侯赵绩的十万大军了。
与此同时,北疆的战事在一片胶着的状态中,也正打得如火如荼。
应该说,霍炎作为一个并不失职的统帅,对北魏军队的大举进攻并非没有一点准备。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盛名之下的高湛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人,更从不认为自己凭着按兵不动断敌粮道的稳守战略就能令魏军不战而退,但是高湛的被贬、魏军的易帅、以及新帅赵绩迫不及待的匆忙进攻,多多少少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并不畏惧敌人的进攻,也决不打算让对手在自己手中轻易地捞到什么好处,但是霍炎自己心里也清楚,凭着自己手下的五万军队,要与赵绩的十几万大军正面对抗,最多只能是据险固守,勉强自保,如果没有援兵的到来或是特出的奇谋,想要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边关告急的奏章已经飞马送出十几天,却一直没有换来援军,等到的只是父亲的一封紧急密函,告诉他南楚这些天也在边境蠢蠢欲动,镇南将军凌风正全神戒备,不可能分兵给他任何支援。而朝中的政局自从丁延之下狱之后一直暗流汹涌,动荡不安,派系间的倾轧空前激烈,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朝廷能否及时征调兵力救援北疆,最好不要有什么指望。
换言之,一直被包围在家族势力的光环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霍大将军,也终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与困境。
面对大军压境的强大威胁,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又一个充满硝烟的黑夜过去,战事已经持续到第七天。
北疆军中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睡过一场安稳觉。
魏军的攻击虽然凶猛,但是战况并不太惨烈,双方的伤亡均远比霍炎预计中的要少得多。赵绩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尽管心中急于取胜,却没有要求部下不计代价地拚命进攻,而是借助战车、弩箭、油坛、石炮等攻城利器不断消耗齐军的战斗力。
仗着自己兵员众多,敌人对齐军使用了车轮战式的消耗战术,几支部队轮番进攻,几乎从没有停止的时候。时而大举进攻,时而小股偷袭,时而黎明发炮,时而趁夜攀城,搅扰得齐军永无宁日,连好好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霍炎也曾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派兵暗夜偷袭魏军的大营,奈何对方人数太众,精锐部队又都在前线,尽管几次奇袭都颇有成效,却始终不能使魏军伤筋动骨,更动摇不了敌军的阵线,最多也只能使魏军增加些伤亡,杀杀对方的气焰而已。
但是魏军还在增兵,粮草和攻城装备更是源源不绝地不断从后方运到前线。如果齐军还不能打开困境,任由战况再这样僵持下去,最终必然难逃一败。
就在这个时候,霍炎突然很意外地想起了卫昭,那个一直被自己刻意防备,不肯重用,但同时又不得不暗自佩服的对手。
站在青崖关的城头上,俯视着不远处黑压压连成一片的魏军大营,那个修长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身影不知怎么就很没来由地浮现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