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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彦青轻轻一笑,以前总觉得他们的未来太过渺茫,自己从不敢往深里想,如今和他紧拥着,心也蹋实了。听着船舷边上水花飞溅开来的声音,哗哗哗,哗哗哗,彼此都觉着从没靠得这般近过……

  *** *** *** *** *** ***

  凌家在乡间三十里绵延的土地上种满了罂粟,在不久之前还火红地燃烧着,肥沃了凌氏家族的每根血脉,秋末时节却已然见不到影了。

  彦青面对着一望无际枯败的茎叶,隐约从其间嗅到了星点馥郁,仿佛每寸泥土都凝着温热的胚胎,急待来年生养出更加鲜活的腥红。



  离罂粟田不远是个大宅子,当年凌老爷子在古里镇上站稳了脚跟后,为光宗耀祖而建的它,待造好后本人却是极少来住的,先前还有几个远房亲戚借住在里头,但随着老人们一个个的离世,年轻人再不愿守着古旧的宅子一辈子,纷纷到镇上或城里去了,空剩下这个萧瑟的屋子,任由它渐渐破败了。

  唯一留在宅子里的是个皱巴巴的老头子,叫祥叔,刚建好那阵就做管家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有些聋。想是难得见到人来住的,彦青和振君一到,就跑前跑后帮着搬行礼,拾掇吃喝,欢喜得很。

  早前振邦派来打点的刘先生也不好意思在外头的商栈里住着,过来朝少爷姑爷他们拜见后,也收拾了东西住了进来,又把乡间的事务原原本本地向两人通报了:“是这样的,几个租地的大户忽然说要退租。唉,偏在这节骨眼上!少爷们该见到了吧,秋收以后的地还未锄呢,这可如何是好?一开春就要播新种的!”

  彦青沉吟道:“他们究竟有什么不满?你和他们谈过吗?”

  刘先生说:“早谈过了,他们只说是时局不稳,不想被田地给拖累了。”

  彦青道:“真是奇了,这年头得块地种种也不容易,别人想都想不来呢。”



  振君在一旁道:“确实奇了,凌家待他们也不薄啊!明年他们不种地,喝西北风去吗?最奇的是大家竟在同一时间提出退租来,明显是串通了要给我们好看!”

  彦青皱眉问道:“现在已来不及找其它承租人了吗?”

  刘先生答:“有是有,可都是小户,没人要租那么多。”

  彦青想了想,说:“这么办吧,明天你把他们都给请来,我见见。”

  待刘先生去了,振君望着彦青道:“你想怎么办?”

  “我希望他们是为了钱。若只是要趁这时局多捞些好处,便好办了。”彦青又道,“还有,我看凤莲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只想把这事快点了结,好赶回去陪陪她。”

  振君点点头:“可怜的凤莲——我这妹妹小时候很是活泼,总跟着我们男孩子乱跑,和我挺亲近,后来出了事,身子坏了,话也少了。”

  彦青问:“究竟是怎么出的事?问过她,只说是自己调皮爬到了花面缸里。”

  振君叹了口气:“开始确实只是在缸里躲着玩儿的,却正巧撞见振秋自杀,就吊死在她面前!她是给吓住了!”

  彦青惊道:“五年前?”

  振君道:“五年前。”

  *** *** *** *** *** ***

  晚饭后,祥叔给他们准备好了两间卧室。彦青正要进自己的房间,却见振君朝他眨眼睛,贼贼地笑着。

  彦青看出他的意思,不禁窘了起来:“有什么事那么好笑?”

  “我们多久没那个什么啦?”振君的笑意更深了,“嗯?”

  彦青瞪他:“什么什么?你不会小声些!旁人听见了怎么办?”

  “谁会听见?阿福那小子今天游得太累,早睡了,老祥就更别说了,我和他面对面都得提着嗓子,否则准听不见!”振君拉着彦青往屋里去,回头把门给锁紧了。

  彦青望着振君眼中的莹光闪动,全身燥热着,长衫已被扯开了,腿间在他的手蠕蠕抚弄下冲动起来,炙热的喉间迸出了一串低喘……两人反身倒在了床塌上,享受着彼此赐于对方愈加深刻的啃噬与占有……

  一星一点的幸福终于汇聚成浪潮,濡湿了彦青干涩的心房。他感谢上天让他遇到那么好的人,他感谢振君在他彷惶胆怯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感谢自己最终战胜了过往——谁说过,世上最苦是相思,最甜是相守,最珍贵是失而复得,是真的,他清楚那种感觉,他告诉自己再不放手,永不要失去——

  激情过后,谁都没有开口,只紧紧地拥着,倾听对方的心跳。

  振君望着他:“瞎想什么呢?不理我,竟自己一人偷笑了。”

  彦青笑道:“你猜?”

  “我要你说给我听。”

  彦青一咬唇:“想你。想你给我穿喜鞋,想你搂着相公来气我,想你在迎恩桥上要掐死我,还想你……想你……”

  “还想我真是可恶,见着都想揍两拳,偏就是怎么忘也忘不了,是不是?”振君温柔地笑道,亲吻他的发际。

  彦青噗哧一声笑了:“你呀,没个正经。”

  “好,说正经的。”振君下床点了盏油灯,从丢在一旁的衣杉口袋里拿出件物事,递给彦青道,“送给你的小玩意。”

  接过来一看,原是个普通的银制挂件,指甲大小,圆鼓鼓的,象是给满月的孩子戴的。彦青不禁笑道:“送我这个呀,闪闪发亮的,让我挂哪儿啊?”

  振君不好意思了,一把抢过来,嘟哝道:“不要就算了,以后再给你买件贵重些的。”

  彦青忙说:“我要我要!”又把物事拿了回来,凑在光线下看,见上头镂刻着两个小人,都是书生打扮,手拉手在笑着。

  振君凑上来说:“那是我与你。”

  彦青白了他一眼:“骗人,明明是梁山泊和祝英台,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厉害厉害。”振君伸手把那挂件翻转身来,道,“我就是为这两句话买的它。”

  彦青望着上头的字,轻声念道:

  “朝夕相对,举案齐眉。”

  正念着,心波一颤,猛得怔住,把它在手心里握紧了,回头靠在振君的肩上:“我喜欢,我真喜欢啊!”

  *** *** *** *** *** ***

  第二天一早,阿福过来通报,说是那些退租的大户们都到了,在堂里候着呢。

  振君道:“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都卖得是什么药!”说着要推门出去,却被彦青拉住:“他们不知道你也在,不如让我先去瞧瞧,万一他们不服我,再亮你这张底牌也不迟!”

  振君把嘴一撇:“竟说我是一张牌!看我怎么收拾你!”既而把彦青拦腰抱着,朝颈子上就是一口,还把他戴在脖间的挂件含在嘴里。

  彦青笑着一把扯过,将它塞到了衣领内:“他们还在等着呢!”转身出门,走远了还听见振君在喊:“大忙人,别忘了我也在等着呐!”

  真是的!彦青心里骂着,把手按在脖颈上,低了头偷偷笑起来。

  “呦,新姑爷来啦!”大堂里已有人在喊了,抬眼往里一瞧,见两边椅子上坐满了人,富贵打扮,却是滚着“福禄寿喜”等字的绸袍子,应是早就不时兴了的,要说这些人几十年来跟着凌家也赚了不少,穿着如此可笑确实怪了些。

  “怎么没见祥叔老刘他们?”彦青问阿福道。

  “天没亮就出去啦,刘先生抱怨他房里太潮,墙上还渗水,非要拉着祥叔去找个泥水匠来。”阿福一脸不屑,“他就是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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