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没受什麽伤啊!呼……害我还以为……」吊了半天的心终於放下,队长除了双腕有被上衣撕成的布条绑过的痕迹外,其他皆安好无恙,衬衫之外的衣物也都保持完整……
等等!那……那家伙手上沾的血迹又是怎麽回事啊?难道其实是那暴力份子自己受伤了?……怎麽可能!
还有,那家伙不是把队长的手都困绑起来了吗,却又什麽也没做的放了对方??之前他明明发火发得那麽厉害,他还以为他会把队长……..
杨杰越想头越大问号越多,方才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什麽事……他看著将手一抹,很快又站起身来著上外套的队长,暗想应该是没人会给他解答了吧。
有种打开禁忌的盒子,看到了不该看东西的感觉。
明知道是妄想,他还是巴巴的在冠军赛一结束後马上恢复练球,早也练晚也练练到要吐,练得比以前都勤上十倍,就盼说不定哪天他能在篮球上击败那嚣张家伙,这样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有种把队长夺回来的补偿感觉——
而现在他连妄想的机会都没有了。也许队长一开始真只是看上那个人的篮球天份,但如今……
原来那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人插入的馀地。
他不明白为何队长要做出这个决定,他也管不著。队长就是这样,凡事都只会先想到别人——只不过此时的他竟宁希望,队长能够再对自己好一点、诚实一点……
即使那代表他会和那男人在一起……也无所谓了
裴程面无表情看著摊在桌上的照片。
照片的数量不多,且皆照得模糊不清,镜头距离拉得极远。里头豆大的人影根本看不清脸孔,只能依稀辨识出动作。
很明显,这是偷拍的照片,跟拍者似乎照得相当辛苦,但出来的结果……已经足够。
「你没有话要说吗?」裴胤思怒道,用力一拳击在桌面,震得上头的照片全弹跳一下。
他年少时原本也是脾气暴烈的人,只不过後来投身商场,逐渐隐藏收敛起来,但这并不表示他的本性有丝毫改变。看到弟弟那副漠然反应,他几乎是极力忍耐的克制自己身体,才没站起来挥去一掌。
「你是女人玩过头,玩到脑袋坏去了是不是?裴家的脸全被你丢光了!」早知道就不该让王记者去拍!他只是怀疑这小子的交友状况,怎麽也想不到居然会拍回这种照片。屋子里的情形没拍到也好,否则只怕更难收拾!
「钱摆不平,就暗中做掉啊,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反正你也只在乎面子吧。」裴程看穿大哥心思的冷淡讽道。他向来感觉敏锐,加上自小生长环境影响,一般狗仔队要抓他把柄并不容易。看来死老头是派出此行”高手”来跟拍他了。
若是平时,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事?若没别的,我先走了。」他起身,目光扫过桌面照片最清楚的一张。照片里两道人影,较清瘦的那人赤著左脚,被另一人打横抱在胸前,正要走进公寓大门。
「给我站住!你又想去找他?我不准!」裴胤思大怒,转头对远远站在玄关处的随扈喝道:「把门锁起来,挡住出口!从现在起一个礼拜,不准放他踏出这里一步!」
「你干什麽?」裴程冷冷看他:「别以为这样就有用。你想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差吗?我可以用那几个家伙来证明给你看看。」
「哼……你心情不好,该不会跟『他』有关吧。他也真是好大本事。」裴胤思抓起数张照片在掌中,一把捏烂。
之前这小子要怎麽玩他都不管,反正能让他认真的对象终有一日定会出现,他一直如此深信。…为什麽偏偏是个男的?他不是白痴,看不出来弟弟对那姓方的少年究竟抱著什麽想法,虽然他亟不欲承认——
「早知道上回见到他,就该再瞧清楚一点的。看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居然能把你……」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眼里凶光陡盛的裴程打断:
「你去找过他?」妈的……原来是这死老头搞的鬼!他一把将大哥从沙发上扯起,怒声咆哮:
「说!你跟他讲了什麽!?」
「什……」裴胤思双眉因不解和痛楚而紧紧皱起。眼前方才还淡漠无表情的脸,突然布满腾腾杀气,施於颈间的压迫重得令他吃了一惊,竟甩不开。曾几何时,他的力气已经比他大了……他对这小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去美国前的幼小身影呢。
「你气什麽?我是偶然遇到他,根本没讲上几句话。那时我还不认识他。」
「我不信!」裴程嗤道:「你能在哪里『偶然』遇到他?啊?」一个是集团总裁,一个是高中生,别说笑了!见对方突然沉默下来,他怒火更炽,手里力道愈重:
「说啊!」
「程,把你的手放开。」突然一道平和声音插入火爆气氛中,楼梯上走下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开口的男人身材也很高大,却瘦削许多,他眼露不赞同的走至僵持的两人身边,轻声道:
「现在大哥的身体状况,可禁不起你这样对他。」
「…什麽意思?」裴程由得男人将他的手拉开,怒火因对方吊诡的话语而稍降。
「闭嘴!胤玄。」裴胤思脸色微变,朝不知何时获悉这消息的二弟瞪去警告一瞥。静默在旁的二妹神情没什麽起伏,看来也已知情。
「有什麽关系呢,大哥。」裴胤玄说话仍一迳温和,眼神却不是那麽回事。「若不是陈经理觉得有异私下告知我,我真好奇你究竟还想瞒我们到什麽时候。其实你得的病不算是绝症,肺癌分很多种,你得的幸好是预後最好的,只要治疗得当,五年存活率还是很高。」
「癌?」听到这个突兀之极的字眼,裴程错愕了下,第一个反应是压根不信,但身为医师的老二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头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拧起眉,直接转向当事人质问。
「真的,我看过病理报告了。」裴胤玄替他回道:
「主治大夫正好是你那位方同学的父亲,我在一次学术讨论会上遇到他,他怕再拖下去会延误治疗时机,才告诉我实情。...希望试图隐瞒病情的某人,可别去为难他。」
裴程瞪视忽然间变成哑巴的老头半晌,才沉声道:「……你得了病,干嘛不说?」
「你担心了吗?」裴胤玄微微一笑,立刻招来一记狠瞪。「没问题的,肿瘤还是第一期,只要动手术切除,术後视情况配合化疗就好。前提是某人肯乖乖配合……有很大机会能治愈的病却不治,对绝大多数都是末期才发现的病人来说,真是一种傲慢啊。」
「你……说够了没?」终於出声的裴胤思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疼欲裂,拿他这二弟一点办法也没有。
隐瞒病情这事会令胤玄如此生气,是他始料未及。他是极不愿触怒他的,因为平时脾气越好的人,生起气来就越可怕,这在胤玄身上完全可以得到印证。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裴胤玄的语调柔和却强硬:「其实你不必为程的事烦心,我可以帮你劝他,不过在手术上你就得听我安排。可以吗?」
他不会让大哥在壮年时就死去,虽然他一直很了解他那接近精神异常的偏执想法。自从「那女人」去世後,大哥对这个世界便不再有丝毫留恋,让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一个而已。他看向裴程,一点也不意外见他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