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担心,洞房花烛夜嘛,我怎么会耽误!只他跟了我这些年,情同兄弟,今天我大喜,没跟他要杯贺酒实在气不过!」白齐飞朝他安慰一笑,又问:「告诉我,他在哪个厢房?」
韩府上下都知道白齐飞和岳麓虽名为上司部属,可情份匪浅,加上白齐飞这理由说的合情合理,老家丁他无法拂逆新姑爷的命令,便笑着指指前方:「岳都司就在东厢第二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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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齐飞藉酒逃脱入洞房的焦躁,本觉得心头的苦闷会好些,却不料才一走近东厢心里又升起另一抹烦闷。
他想到了岳麓今天会窝在房里,可不是真累到不行,而是不想面对自己娶妻的场面。
与他初识,白齐飞就看出他对自己的情意,只自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而之前为了方便与和硕丹津传递军报才谎称回乡祭墓。然而白齐飞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他撞见自己和韩玉轩,搞得最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黏稠不堪。
罢了!两个月就两个月!白齐飞赏了额头一个暴粟,他知道,自己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想象岳麓的心情了!这个战火一开,自己也算叛了国,届时,两个人搞不好都成了对手!
他深吸口气,拎起酒,调息半晌,总算让自己看起来真像要去要杯贺酒般的往他房间走去……然而,不管他如何的镇定心神,却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这个,总是用痴狂眸子望着自己的男人,一张严峻的脸膛,如今已涨的紫红,威猛的双眼则散着蒸腾的欲火,裸露的胸肌块块实实的绷着,似藏蕴着一条蛟龙,正疯狂的在体内窜动──
双手则粗暴的拉住躺在地上的另个赤裸男人双腿,朝自己扯近,狂吼一声,开始峥劲的作动着,作动着──房内的空气如此闷燥,脸上透出的欲望如此贪婪─肉体拍合的撞击,混着痛楚却淫糜的低吟,组织出一幕教人几乎窒息的画面。
看来,蛟龙,撕扯了他的理智和灵魂,让他毫无抑制之力,转瞬疯狂。
锵鎯!
酒坛终于自白齐飞手上落下,这巨响,瞬时扼住了空气。
岳麓双手还抓着男人的腿,整个人却如寒流急冻似的,僵住了动作......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然而,待硬着头皮抬起眼,见到了眼前竟是白齐飞时,只觉混身不觉麻痒,已不是一阵冷冽可以形容。
身下的男人意识到不安,缩起腿,匆匆抓起衣服,翻过身,在看到来人时整张脸更是「唰!」一声,显得惨青无比。
岳麓此刻已完全顾不得自己全身赤裸,只是呆呆的望着白齐飞,嘴,哆嗦着,失魂似的喃喃重复道:「飞......」
房内的空气稀薄的让人呼吸困难,白齐飞原显苍白的脸色倒反而渐渐上了血色。
气氛沈静半晌,白齐飞终于闪避了岳麓那几近绝望的目光,垂眼望向跪趴在身前的男人......
这是谁?白齐飞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好奇心,竟生生倒退一步,怔怔凝视起眼前这骨节浮凸背脊鲜明的男人。
「子矜……」待认出人后,万种滋味,齐集入心,教他眼前俱黑,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白将军……」唐子矜干哑无助的喊一声。
白齐飞抬手制止他的称呼,闭上眼,深深调息,僵持半盏茶后,终缓缓转过身,颠颠倒倒的走出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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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齐飞双手攀住桌面,低着头,双目直视案上的舆图。岳麓站在大帐口,远远望着他,脑海中千思百转。
「有事吗?」白齐飞连眼也没抬,淡淡飘出一句话。
「没事……」岳麓一开口才知自己的声音己全然变了调,可他己没有力气去掩饰,只摇了摇头,转过身。
「岳麓。」白齐飞终于再度开了口:「过来我身边一下!」
岳麓不可克制的回身一转,匆匆跑到他身旁。
哪料白齐飞还是连头也没抬,只微扬下巴,轻声:「你看,这秋叶谷口这么窄,要防该是不难的……」说罢,用手指一点:「如果要你带着一千兵马,守住这里,守的牢吗?」
岳麓呆了呆,似乎没想到才事隔一日,他竟似乎完全没把那场面放入心里,一开口还是跟自己说公事。
白齐飞没等他反应,又道:「等围省柢定,塔尔寺就是青海唯一民需的补给处,而秋叶谷口就是内地运送粮饷的要径,断不可失,你有把握吗?」
「我……」不知为什么,岳麓只觉眼前一黑,几乎窒息。直到此刻,岳麓总算深深憬悟,白齐飞对于成就自己是如此的坚持。说好两个月的感情就是两个月,不多不少,没有误差的权力和意外。哪怕是亲见自己的背叛和作戏,都在他甘愿承受的范围。
「粮道……就像祁山之役的街亭吗?」岳麓用着几乎断气的声音,淡淡说着。
岳麓这没头没脑的联想,不禁让白齐飞心头凉了半截,厉声道:「你不是马谡,这里也不是街亭!」
岳麓深知,军事争战,最怕触媒头,刚刚无心祭出失败的预言,难怪主事的白齐飞会暴怒,不由得有些歉意,忙执礼:「恕卑职失言。」
白齐飞却没法一下子平心静气,只觉一颗心没来由急遽猛跳,然而这么闷不吭声反而让事情透着恐怖,因此他咽了口水又道:「这战,只许胜不许败……不过,在塔尔寺五百里外,尚有韩谦两万兵马……所以,真有什么意外,也不致绝路……」
他这后话接的明确,可是两人的心里却都明白,这无论如何已掩不下刚刚饱受惊吓的预言。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望着脸色惨青的白齐飞,岳麓心灰透顶。再度意识到,在他面前,自己仍是一个英雄气短,纯心放着儿女情长的窝囊废!
「飞……嗯……白参将卑职告退。」岳麓哑着嗓,虚弱的说着。
白齐飞右手一抬,扼止了他的话:「刚的事,一字也别再提。」
「是!」岳麓转回身,空虚至极的走着。
「岳麓!」
岳麓停下脚步,却不再回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叫我的名字。」白齐飞终于抬起头,用着疲累的眸子望着他:「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你先出去吧,入夜,我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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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仍不明白我伊家是出了何事,怎么会一夜间从北京府第被流放到偏疆漠北……教那几百人长的亲族队伍,枷锁相连,千里行走受尽虐待欺凌死伤难计…族人一生矜贵,怎受过如此待遇,行至半途兄姐个个绝死他乡,母亲亦神思痴颠几近疯狂。
我们是人啊,怎能视我们如同大树干上的一片叶子?竟为一个毫无证据的嫌疑,将我整个家族连根拔起。
大清天子不要我们了,清室天下已无我们容身之地。只剩下你和这个偏疆地域,芳草碧连天的草原愿意让我们委身。所以,我怎么能够负你呢?只是,我们都知道这该付出多大代价……不,是我该付出多大代价,而且,是你看不到的。
白齐飞双手抚摸着青海舆图,神思飘浮。竟没发现抚远大将军已步到身前。
「齐飞…」
「啊!大将军!」白齐飞惊慌回神,忙不迭退出案头,朝他执礼,抚远大将军身手却更快,一个剑步就将他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