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不抗拒她,甚至……期待与她再相逢的日子,但他就是不高兴这次进退两难的逼婚。
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尚孀,和喜欢兴风作浪的皇后,他也不会在没有足够心理准备下,如此仓促地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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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位处四龙堡北边,属于尉迟滕的私人院落--震龙院,点亮一排排染成大红色的精致灯笼,上头贴着以金纸剪成的「囍」字。
不远处人声鼎沸,更隐约传来阵阵丝竹之声,表明今天的喜庆还没有要闭幕的意思。
经过一整天下来的繁复礼节,俞小月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快散了。
她一直模模糊糊地照身边嬷嬷、丫鬟的示意而行,又怕自己哪里出错而紧张兮兮,根本没机会喘一口气。
一直到她被送入新房,安置坐在床边时,她才松一口气。
真的好想快点睡觉啊!
昨晚不知为什么,心绪不宁,怎么也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被大批的丫鬟、嬷嬷从床上挖起来梳妆打扮,涂脂抹粉……累都累死她了,现在还要在这里干等着三当家回来,真是辛苦啊!
「我……可以先吃一点点东西吗?」她不单累,一天没东西进去的肚子还正唱空城计呢!
一个新派来服侍她的婢女顺欢,上前来说:「夫人,要等三爷回房,才能吃桌上的东西,否则会坏了规矩的。」
俞小月表情失望,突然听见烟火直冲天际后发放的隆隆声响。
「是在放烟火吗?」
「对,烟火是为了庆祝夫人和三爷成亲之喜放的。」
「我可以看一下吗?」俞小月没料到四龙堡会为了她的婚事放烟火,她只是卑微的宫女啊!
「可是……红头巾要新郎掀才吉利。」一听到俞小月的提议,顺欢连忙发声阻止。
「没关系,不要让人知道就好了,而且这么做也不见得吉利……」她宛若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俞小月晃了晃自己几乎被沉重凤冠压断的颈项,对于婢女的慌乱不以为意,索性自己伸手,掀开精美刺绣的盖头。
「夫人,这……这……」
此时窗户大敞四开,八面清风徐徐。
「重见天日」的俞小月双眼望向窗外,看着细小的七彩光芒划过天际,就像流星划破夜空,啪的一声,散射而出,在空中绽放出一瓣瓣晶莹剔透的彩色花朵,然后漫天飘散,瞬间而逝,烟霞云气尽收眼底,令人精神振奋。
好美,就跟上元夜时看到的烟火一样漂亮!
这时,她回想到那个宁静的晚上,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一起看皇宫上空为庆祝新年而点燃的烟火爆竹。
那男人的英挺模样,原来还清晰地印在她脑海之中啊!
因为他的闯入,搅动她原本无波的心灵,但却也让她多了一份自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呢?他知道她嫁出皇宫的事吗?
「夫人,恕顺欢多嘴……」顺欢回头望着俞小月,大胆问道:「您是不是……是不是不想成这个亲啊?」
「怎么这样问?」难道顺欢懂读心术?
「因为夫人不似一般新娘子,没有娇娇羞羞地等新郎官进新房、掀红头巾,奴婢瞧不出夫人有半丝的喜气。」既然已经开了头,又见俞小月没有怒意,顺欢顿时大起了胆子道出心中的疑惑。
俞小月漫不经心地打量身处的房间--这寝房在二楼,空间极其宽阔明亮,窗和门都大大的,窗棂上毫无雕花藻饰,但松香木料坚实,又见古朴精致。
「妳们都知道我的出身。」她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来历。「身为一个宫女,能被三当家娶进门,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只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得意忘形,毕竟……我们并不是真心相爱才成亲。
她何尝没有当新嫁娘的期待?
只是……她可以期待吗?她连自己的夫君都没有见过,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他拿来气格格的工具。但……唉!算了,不要再想了。
一阵风吹过,俞小月伸一伸懒腰,舒舒服服地倒在床上。相信三当家在外跟宾客敬酒,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新房,她倒不如先闭目养神一下吧?
一思及此,俞小月躺在床上合眼假寐,不到一刻钟,便慵懒的睡着了。
尉迟滕在房门口不发一语,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房内的人儿,整个人让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
一个灵巧绝色、明媚动人的美艳女子,身穿大红喜庆的裙褂,正躺在属于两人的新床上。
她鲜嫩艳红的杏唇、透亮赛雪的肌肤,和那满足如小猫咪的表情,都叫尉迟滕心神为之荡漾。
俞小月自然恬适的模样,比任何一次他所碰见的清冷和凄惨,更打入他的心坎里。
张罗一切事宜后折返回新房的喜娘,看见尉迟滕已到,原本还欢欢喜喜的,但当她探头瞧见房内的俞小月竟卸下红头巾倒头而睡,便大为紧张地冲进去。
「夫人,这可不成啊!」喜娘连忙扶起俞小月坐好,手足无措地将红头巾重新盖回凤冠上。「这红盖头不是新郎官掀的话,会不吉利的。顺欢,妳怎么可以由得夫人乱来?」
呆立的顺欢急急回话说:「是夫人说,这么做也不见得吉利……」
「呸呸呸,妳这丫头在大喜日子乱说什么!」喜娘看着已步进来的尉迟滕,连忙讨好地不停说着吉祥话。
尉迟滕的眸子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俞小月瞧,深邃的目光依然教人摸不着、看不清他的心情。
「掀盖头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吧,娘子?」他笑问。「莫非娘子不知今晚的规矩吗?」
俞小月听见男人似曾相识的声音:心中愕了一下。但她明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被人当场抓到,糗得无话可说,便像只受惊吓的猫儿,连声音都沙哑地道:「我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这让尉迟滕起了怜悯之心,摇头暗自叹息。「我不是要责怪妳。」
「爷,您还是请掀盖头吧!」喜娘瞧得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深怕事情会再出岔子,连忙打起圆场,将手中的秤杆递给尉迟滕。
尉迟滕用秤杆将红盖头掀开,原想欣赏她那娇羞胆怯的模样,可是竟发现她紧闭眼晴,好像在等待接受死刑一样。
他忍不住笑出声。
瞧尉迟滕那宽容的模样,喜娘和顺欢两人笑着对视一眼,然后便识趣地自动退出房间。
一等门扉合上,俞小月便就「扑通」一声,跪在尉迟滕跟前。她知道不这时候说,就来不及了。
「三当家,开恩啊,看在奴婢是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下人,求您饶过奴婢,让奴婢离开吧!」她低头跪着,看都不敢看男人一眼。
能离开皇宫,她真的很高兴。可是她却更害怕这梦似的婚事,因为对她来说,他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她要如何认来做丈夫?她怕自己只不过从一个鸟笼转到另一处而已。
尉迟滕当场脸色一黑,低下头俯视她那叩头的模样,第一次觉得这个新任妻子的行为很讨厌。
「我们刚才已经夫妻交拜过,不要再跪我。」他咬牙沉声道。
俞小月听见这种意味深长的话语,心中的惊慌溢于言表,也怕他不高兴,急着找话解释。
「奴婢……奴婢不是有心要让三当家难做,只是自知身分低下,不想三当家惹人闲话,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