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去,“我靠,你怎么……”一瞬间我眼睛瞪得老大。旁边这人剑眉星目,一双薄唇微微扬着,真是让我有……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此人正是达。“你怎么来了?”
“出去说。”他鬼鬼祟祟的使了个眼色,我心有所悟。目前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后还可能住一间牢房呢。
“欢哥,你有什么打算?”
“还有个屁打算啊?我家没钱又没门。怎么着?你有想法了?”我沮丧地说。
他嘿嘿一笑:“说不准。”
看他的样子,很显然的,他已经有了门路。我心里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条路,我是不是也可以走走看,来逃避法律的制裁,不过他的样子却很让人恼火:不信任我或者不肯跟我说还来找我干嘛?有什么了不起?卖关子啊?我还偏偏不吃这一套!
我这人很情绪化,心思到了这里,行动立刻就跟上来,我转身就走。你丫不说就不说,爷还不陪你玩呢。
“你想坐牢?”他在我身后悠悠地说,声音不是很大,但却锤子般的砸在我心上,“就凭你这个性,你丫就别想活着出来。”
我霍然回身,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附耳过去,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偷渡。”
“你真他妈疯了!”我像被打了一棍般地后退了两步,看鬼般地看着他。
“哼,”他满不在乎地左顾右盼,“事到如今还怕什么?左右不也就是那么一刀吗?”
我自认我是个傻大胆的人物,但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个,直到他提出后,我仍不敢想。“那你还能逃亡一辈子?”我压低了声音问。
“那你喜欢在铁栏杆里呆着?”他反问道,“人这一辈子没什么刺激的经历就白活了。”他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神往。看的出来,他是个热衷于冒险的疯子,真后悔跟他搅在一起。
逃亡……刺激……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
刺激的生活……
我心里忽然一动,被现实中平凡的生活束缚着的心忽然猛烈的搏动起来。冒险,不一样的生活,凭我的才智我的本事过活……我心里像是揣了个小兔子,激动的脸泛红潮。我知道我该稳扎稳打,男人吗,肩负着责任,可是,现在由不得我选了不是么?要嘛,坐牢,要嘛,逃亡。等个三五年或者再久一点,我偷偷回来,重新生活。我打算着,也许可以??
“偷渡?你想的太容易了。哪儿来的钱?”
他看出我的动摇,笑了。“那天入侵的时候,我弄了一比。”
我靠!不走也得走了!他把事情搞得不小!
我再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第四章
醒来时头昏昏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是搞不清东南西北,不知此地是何地——其实这很正常,跟着达小心翼翼的装聋作哑,在海上漂了四十多天,我没变腌肉就不错了!
这里是哪儿啊?我先用目光扫视了一周,跟我睡前的船舱不一样,这里有个窗户,虽然不大。一张小桌,一把木椅。我摸了摸身下的床,木板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褥子。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睡得这么沉?从船上下来都不知道。我揉了揉仍然发晕的太阳穴,勉力欠起身——周身发软,就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你醒了?”
门口有人冷冷地问道。
“废话,这里是哪儿?”我皱着眉坐起身,把脚垂到床下。SHIT,脚都发软了——哎?他说中文?我都N久没听到普通话过了!我猛的把头扭转过去。
L18!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嘴就已经咧到了耳根,“是你啊,”我笑着站起身来,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靠,睡多了。”我自嘲地笑道,“现在感觉还是在海上漂着呢……”
说完这句话,我的笑容,我的身体,甚至是我的思维都凝结在那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自己都听得出来声音里的颤抖。在反应过来那一瞬间所有的思维都中断。真是不幸,我没笨到一定程度。房顶在我头上不停地旋转,我头晕,也很想吐。可是我还是跟标枪似的戳在那里。这么趴下我就完了。
我让人耍了,这本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但让我不明白的是,他们耍我干嘛?就算我不是一向大意,一心一意的争强好胜,我也可能跳进这个陷阱。因为我实在搞不懂他们干吗要大费周章的挖坑让我跳?要是我身家过亿,他们两的行为还比较容易理解点。
“他醒了?他答应吗?”
门口恍惚又出现一个人。
“你出去吧。”l18淡淡,却又不容置疑地说,“我会安排好的。”
“随你。”那人耸耸肩,“对了,欢哥,我真名叫做坦。你喜欢就叫我做阿坦吧。”
我不知道我的面容是否有点扭曲,我只是在想,如果手头有刀的话,我肯定一刀劈死丫的。
L18反手把门一关。门外阿坦幽幽的笑道:“何必这么大火气?”
“欢……杨永欢,帮我们一个忙,然后……我会保证你的平安。”他往前走了两步,迟疑了,又停在那里。
我盯盯的看着他,不说话。
“只要入侵成功,拿到资料。”他的声音有点发涩。
“哦。你原来是寻求帮助的啊。那如果我不帮呢?”我冷笑道。
“你不会的。那对你没什么好处。”他平静地说。
“我看不出我还能再坏到哪儿去。”我尖刻地说。
“能。”他肯定道,没用任何威胁的词语,但是,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面容,我忽然觉得至少这句话他不是骗人的。
我点点头,退后了两步,靠在桌边。“我算个什么东西?有刚刚那个禽兽在,你们真他妈的是脱裤子放屁。”想起他我就恨,耍我耍得好啊。
“9个月前,我们入侵过S国军事网,功亏一篑。对我们的手法,对方了如指掌,你的手法别致,思路灵活,我们需要。”他的声音很刻板。
我没听说过他说的那次入侵,话又说回来,真正的大事件我们这些小白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越是高明的黑客,往往越是济济无名。就比如我这样不入流的菜鸟,才会如此张扬。而他们,看上的并非我那两手技巧,而是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理念性东西。
“你们是……恐怖分子?”这件事情真是荒谬,我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疼啊,不是在发梦。
L18别过头去,沉默以对。
“做梦也他妈想不到啊。”我苦笑着叹道,“是不是也该重新认识一下你呀?L18同志啊,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一边说,一边向他走过去,伸出手,要跟他握手一般。走出两步,猛然反手抄起凳子用尽全力向他抡了过去。
我要打死丫的,TNND,耍得我好狠!阿坦我尚能宽容,我们两个从来就没化敌为友过,他……到此刻,我心念转到他身上时,回想起从前种种时,便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心中尖锐的痛。那感觉就像万八支长矛戳进我心中。我要打死丫的,混蛋!
手腕一紧,接着身子就腾空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我已经“吧唧”一声摔在窗根底下。
“你身手太差了,”他说,“要想活命该练练。”
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我狠捶了地板一下,我都他妈干嘛了!就凭他老兄的身手,能力,我还腆着脸瞎乎乎的保护个什么劲儿啊!我越想越觉得好笑,整个一跳梁小丑,还上窜下跳蹦得挺欢实。这一笑不要紧,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