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住悸痛,清淡的笑容如风似幻,“倘若,可以忘记的话,这世间就不会有无穷的烦恼……我想,学会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肩头被死死地抓住了。
白玉堂倏地逼到眼前,忽明忽暗的篝火闪动,展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直觉地向後让。
毫无预警地,白玉堂突然便吻住了展昭苍白的嘴唇。
不同於从前的温柔,白玉堂粗暴地蹂躏著展昭湿润细腻的唇,满怀焦灼的痛楚与狂热的渴求,挑起那生涩无措的唇舌激烈吮咬,直欲将怀中人吞噬。
展昭怔了怔,立刻拼命地挣扎,白玉堂一只铁臂箍死他的腰,另一只手臂勒紧他的肩背,越吻越深,丝毫不肯放松。
想要挣脱,除非运内功击退他。
万般痛苦,狠狠地啮咬著心……
展昭闭上眼,放弃了挣扎,玉堂,倘若你希望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察觉到怀中人的安静,狂暴的吻渐渐变得柔和,轻怜蜜爱,似春风低拂,春水微澜,一层层,一波波荡漾开来,化去了一天的冰冻,包围住伤痕累累的心,柔柔地慰藉……
不知不觉,胸中一片安宁,心口的疼痛竟奇迹般地消失了。身子一点点热了起来,只感到白玉堂传递过来的万种怜惜……
这一刻,两颗心贴得如此之近,再无任何距离……
白玉堂放开了几乎无法呼吸的展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撩衣襟,挺身跪在地上,“苍天在上,後土在下,我白玉堂今日对天立誓,终我一生,只爱展昭一人,无论艰难险阻,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玉堂……”展昭身子一晃,又气又急,“你……你乱发什麽誓?”
白玉堂回过头,目光直逼入展昭眼眸深处,“猫儿,你再不声不响离开我,我就不得善终,你舍得吗?”
“你……”展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怕我为了这件事离开你……”
白玉堂再次抱住了展昭,“傻猫,你的性子我最清楚,宁肯自己躲起来独自伤痛,也不愿让我伤心。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你,怎麽能放你跑?如果是天要你我分离,我就和天斗;如果谁敢阻拦,我就杀无赦;如果是你要离开我,我已发下了誓,你忍心看著我横死……”
“玉堂……”展昭惊呼,手已不自主地掩住了白玉堂的口。
世间知己,唯有白玉堂……
心中阵阵激荡,情义相许,生死相随,还有什麽可以阻挡?
慢慢地,展昭回抱住了白玉堂,低声道:“苍天在上,後土在下,展昭此生愿与白玉堂相伴终老,永不分离。如违此誓,不得……”
“善终”两字尚未出口,便被温热的嘴唇堵在喉咙中。
白虎无聊地趴在洞口,可怜它溜进去三次都被轰了出来,好心没好报啊。
洞中的火光明灭不定,蓝白身影合成一体,静静相拥,温馨和幸福充溢了心头。
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只有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打扰。
白玉堂兴致勃勃地道:“过年我们回陷空岛好不好?大哥赶回去陪大嫂生孩子,算日子,这孩子应该已经三个月啦,我还没见过呢。”
“那你还要准备贺礼,总不能空手见小侄儿吧?”
“我想过了,大哥肯定给家传的长命锁,不用我给。我藏有一块美玉,雕一个玉佩送小侄儿,也好驱邪避凶。”
“是从庞太师府中捎回来的那块吧?就藏在镜湖的竹屋里。”
白玉堂挠头,“没人想到开封府的展护卫会私藏赃物呢,放你家里安全。”
“那是西域高僧从和田带来献给圣上的,庞太师暗中截留了,谁知便宜了你,别得意,
小心我告诉包大人。”
“当时你就处处护著我,现在?更护啦,嘿嘿嘿。”
白虎忽然站起,警惕地盯著外面。
白玉堂和展昭立刻明白来的不是自己人,各自按住腰间的长剑,并肩走出洞外。
自南方飞快地赶来一批人,前面一个见到那一抹蓝色身影便大叫起来,“展大哥,展大哥……”
“张龙?”展昭惊喜地迎上前,才走几步,就被飞奔来的张龙一把抱住。
“展大哥,你平安无事,太好了,呜呜……”激动之下,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号啕大哭。
展昭哭笑不得,“张龙,你……”
白玉堂使劲儿将展昭从张龙怀里拉开,一把抱著张龙,“张大哥,我也想你啊……”
吓得张龙忙不迭跳开,“白少侠你可别开我玩笑。”
白玉堂瞪眼道:“你可不也在开猫儿的玩笑。”
展昭只注视著张龙身後十来个精壮的汉子,“这几位是……”
其中一人拱手道:“在下乐之舟,大内禁卫,奉圣上之命前来寻找展大人。”
“这位是……”发觉旁边有几个巧妙地与乐之舟保持著一定的距离,便知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在下是燕王府的侍卫秋无痕,奉王爷之命前来寻找展大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怔住了。
一个开封府的护卫失踪,居然惊动了皇帝和燕王?这里面似乎阴谋的气息太浓了。
白玉堂捏了展昭一把,“猫儿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没愈全,不能赶路,各位能不能回去禀报一下,我们随後慢慢回开封。”
展昭心中暗笑,只好装得虚弱一点的模样,好在他本来身体就没好,清瘦憔悴,倒也并非假装。
白玉堂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再掐,痛得展昭“嗯”的一声,白玉堂忙抱住展昭,“猫儿,你怎麽又眩晕了?”
众人自然看得出白玉堂装腔作势,不过展昭配合,也不好揭穿,乐之舟便道:“展大人身体不适,我看大家还是跟著照顾比较稳妥。”
白玉堂心下恼怒,这些讨厌的人跟在身後,还怎麽和猫儿柔情缱绻?
“你们一大群人跟著,目标太大,万一猫儿暴露目标,你们担当得起吗?自是应该假装护送猫儿回去,转移别人的视线,猫儿才能平安回去。”
张龙“咕”的一声,强憋的笑声极难听。
当著众人的面,展昭实在忍不住,挣著要脱身,白玉堂死抱不放,回头道:“白虎,送客!”
白虎鼻子一哼,跳上前,大吼一声,众人虽是武功高强,对著这麽只大老虎,也不禁吓一跳,料不到展昭竟有这样的老虎随身,未免栗然。看来展昭的失踪能惊动皇帝和燕王,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秋无痕一笑,“王爷有令,我等一切以展大人之命是从,无痕先行告退。”带人翩然而去。
乐之舟是大内禁卫,官职在展昭之上,原可发号施令。不过展昭如今圣眷正隆,也不想得罪,“在下奉旨,随後护送展大人,这边境多有纠乱,在下想去探个究竟。”便即告辞,向北方走去。
展昭明白他们这一个在前,一个在後,夹送而已。不过只要不在眼前,便只当不知。回望白玉堂,却见他仍是一脸不快,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张龙正自笑得打跌。
多年同伴面前,展昭不禁郝然,甩开那只白老鼠,握住张龙的手,“张龙,大人怎麽样?开封府安好吧?”
“你出了事,大人急得要命,又不知你的去向,派我们四个率人分向四面寻找。我向北方找来时,遇到秋无痕,说你在边境,就马上追来了,途中碰到乐大人,三路并一处找。我看人手够多,开封府的人全不在,就让衙役们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