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谁也不准碰猫儿!”白玉堂大吼,手一挥,长剑出鞘。
铁心含了眼泪,伸开双臂拦住了白帝,“展昭一定希望陪他的人是白玉堂……”
“让开,否则我杀了你!”白帝已经快失去理智。
铁心惨淡地一笑,“杀了我吧,展昭实在太寂寞了,应该有人去陪他。”
金风和青铜默默站到了铁心身旁。
“主人……”
“你们……”白帝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
“主人就成全展昭吧,这是他最后一次和白玉堂相聚,他牺牲了一切都是为了他……”
白玉堂无视身后的混乱,剑横在了手臂上,俊秀的面容一片坚决。
“猫儿,你好狠的心,我不信,你真不要我了?”“唰”的一剑从左臂划过,立时鲜血直流,“你不醒过来,我就一剑一剑地割,一直割到你醒为止!”
白帝等人全惊住了。
血流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白玉堂剑眉一扬,又一剑划下。
鲜血红了白衣。 青铜用力握住白玉堂的手,“你这样逼他也没用,他不会知道的。”
“他知道……”挣脱了青铜,白玉堂的剑再次划出一道血口。
“猫儿,你真的这样忍心……”
话音突然断了。
因为他看见,一滴清泪沿着展昭紧闭的眼角慢慢流下,跌落玉枕,化作星星点点……
“呛啷”一声,长剑落地。
白玉堂右手紧抓着展昭火热的手掌,颤声叫道:“猫儿,猫儿……”
青铜早已抢来一搭展昭的手腕,发觉脉膊虽然微弱,可是却跳得平稳有序,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好了,总算熬过这一关,往后便平安无事了。白玉堂,还是你有办法……”忽然见到白帝恼怒的眼光,赶紧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白玉堂连唤几声,不见展昭回应,急道:“你不是说他醒了吗?怎么还是昏迷,一点反应也没有?”
青铜直翻白眼,“他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哪有力气回应你。现在他是昏睡,不是昏迷,明白没有?”
“猫儿没事就好……”
话犹未了,白玉堂“咕咚”就倒在温玉床上不动了。
金风吓了一跳,“不会刚救回一个,又呜呼一个吧?”
“这家伙在外面不吃不睡闹了三天,又是大病初愈,再割上三剑,心情一松,不昏才怪。”青铜忙替白玉堂止血包伤。
白帝冷冰冰地道:“把这只老鼠给我扔到旁边去。”
铁心想抱走白玉堂,可是白玉堂死抓着展昭的手不放,稍微扳了几下,展昭似有所感应一样,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要是硬分开他们,我怕会弄伤展昭,他如今身子太弱,禁不住折腾……”铁心实在不忍。
白帝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要炸开一样,目光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直盯着那一对紧紧相握的手。
金铜铁三人从未见过白帝如此神情,谁都不敢做声。
突然,好似一阵飓风刮过,白帝闪电般疾冲而出,一瞬间练功房里便传来“砰磅”之声,最后一声巨响,归于寂静。
金风喃喃道:“看来我们明天得重修练功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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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如镜,波光粼粼,繁花纷飞,落英缤纷。
一抹蓝色身影在万花丛中舞剑,剑光如雪,裹住了身形,分不清人影花影剑影,花似海,剑如龙,轻灵旋飞,宛如云雀。
一缕清越的笛声拔地而起,应和着剑势节奏,忽高忽低,时而宛转悠扬,进而慷慨激昂,蓝天云起,碧海潮生,与剑气相融。
倏忽之间,剑收笛散,万花飘飞如雨落,一蓝一白,并肩而立,良久无声。
蓝衫人缓缓回头,温润清亮的眸子似有月华流动,“玉堂……”
“猫儿……”忍不住内心激荡,抱住了修长柔韧的身体。
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和拒绝,只是微微脸一红,眼中隐隐有一丝羞涩。
这样的清华和风姿,谁见了也要动心。
不自觉的,便吻上了那红润细腻的嘴唇。
难得猫儿如此温顺,定要好好将他尝个够……
怀中身子一软,脚下踉跄,站立不稳,不好,要倒下了。
不管,再抱紧些,永远不放手……
“砰”……
白玉堂重重跌下了温玉床,摔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
原来是做梦!
猫儿怎样了?
一惊之下跳起身,还好,展昭仍旧安静地躺着,细微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清瘦多了,锦被下面的身体几乎看不见,这个猫儿,总是教人这样心疼。
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清凉了,这才放下心来,顺手拿起湿巾,拭去他脸上的汗渍。
靠得太近了,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似荷叶般清新的气息。
梦中的甜美犹在唇边回味,盯住了展昭优美的嘴唇,虽然苍白干裂,没有血色,却依然诱人。
如果现在偷吻,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
白玉堂心中不住地警告自己,不能做卑鄙小人,可是人像受了眩惑一样,慢慢低头,轻轻触上那渴望已久的唇……
“你在干什么?”
一声问话吓得白玉堂一滑,又跌下了温玉床。
“我……我在看他的呼吸怎样……”白玉堂连忙爬起身,竭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青铜将药碗放在桌上,有点奇怪白玉堂的慌张,“你自己还没恢复过来,别太勉强,由我们来照顾展昭也一样。”
“不不不,我最了解猫儿,他需要什么只有我知道,我这点小伤不算啥,还是我来照顾他。”白玉堂端起药碗坐在床边,“你只管忙你的事去,这里有我。”
好不容易等青铜出去,方才松了口气,幸好青铜没发现,不然,让猫儿知道了,非三个月不理自己不可。
望着黑墨一样的药汁,又犯了难。
怎么才能让猫儿喝药?强灌好像太粗鲁了,不能这样对猫儿,干脆用口来喂吧,既能吻到猫儿,又光明正大,不用内疚。
喝了一大口,凑到近前,刚想渡药过去,突然,那紧闭的眼睛张开了。
这一吓非同小可,“咕嘟”一口药全咽到肚里,苦得直咧嘴。
“你……你醒了?”白玉堂又是欢喜又是心虚。
明亮的眼光在白玉堂清俊秀美的脸上一转,落在他割伤的手臂上,湿润的眸中有责怪,有痛惜,更隐含着凄苦。
白玉堂被他的眼光骇住了,一向柔和沉静却坚强不屈的猫儿遇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至如此痛苦?
“猫儿,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
不堪回首的记忆倏的涌上心头,展昭的神情一下子僵了。
白玉堂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等看到展昭僵硬的神色,就愈加后悔。
猫儿一生,无事不可对人言,可是如今连自己也不愿告知,这件事一定对他打击非常大。
想问,但是不忍、不敢也不能问。
生生捅开心里的伤疤是最残酷的。
白玉堂忽地大声嚷道:“失去了武功,还可以再练,凭你的资质和灵气,不出三年又是一条好汉。怎么,想躺倒不干啦?没门,我白玉堂第一个就不同意。你开封府那档子闲事休想让我扛!快给我起来喝药。”
口气粗暴,动作却轻柔之极,挽起展昭瘦弱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小心地将碗递到他嘴边。
展昭一口一口地喝着药,药苦,心里更苦。
明知道以白玉堂的聪明早已猜到了什么,偏偏一句不说,这样的体贴只有令人越发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