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喃喃着,“因为我不想去演一场毫无意义的悲剧,过去的让它顺其自然的过去对我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
“不会后悔吗?”
“我想……会的,不管将来过去了多少年,我一定还会牢牢地记住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许每当我会议起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我都会为我现在的决定深深地感到后悔。但,至少我不会恨他,不会恨我的父母,虽然是他们造成了 今天的一切,可是也正是有了他们,才有了我曾经幸福的一段时光。”
贝铭闻言,无声地叹息。
“我知道你从来就是一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但是我觉得并不是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以这种态度来对待,我承认有许多时候拿得起放的下是一种幸福,但在感情上这样潇洒的态度却可能让你失去一生中最宝贵的人。“
“初恋常常是没有结果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那么幸运。”谢趺洛慢慢地喝着微苦的乌龙茶,也许将来我会遇到另一个值得我去爱的人,到那时我就会在记忆里自然地淡化允狄的一切。“
“不了解你的人听了这些话一定会觉得你并没有爱他很深,一定很快就会忘记他。“
贝铭站起身拿走他手上已经空了的第二个易开罐,将第三罐递到他手中。“但我可不是路人甲乙丙丁,你别想用这种听来事不关己的‘宣言’来摆平我。”
“啊——!你变讨厌了耶!” 谢映洛不满的嘟哝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真是的,害我相心把你·放·在鼓里的计谋也失败了。”
“是你变笨了。”贝铭意味深长地指指茶几上的三个空罐,“如果你不想让我戳穿你,最好少喝些饮料。你这种一有心事就会猛灌乌龙茶的嗜好很容易就会暴露你真正的想法。”
“看来我的确变笨了。” 谢趺洛摸摸柔软乌黑的头发,一脸的不甘愿。
“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因为恋爱会让最聪明的人变成最笨的傻瓜,反之亦然。而你,毫无疑问是属于前者。”
“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吗?” 谢趺洛斜睨着他,“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变相侮辱我的智商?”
“幸好还没变得太笨!”贝铭笑,“这样一来,你去美国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话,我还得时刻担心你被金发蓝眼的变态大哥拐走。”
“如果这位变态大哥真的这么有型,我倒是会考虑把他拐走。” 谢映洛走出煞有其事的样子。
贝铭愉快地笑起来,“那样的话,那我可要打越洋电话提醒在纽约的桀诺随时为你·善后·才行。”
“求之不得。”谢趺洛说着将两条修长的腿尽量地伸长,一副流川枫的爱困狐狸样,“刚好省了我愚弄他们的麻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贝铭笑着摇摇头,“为安慰你·破碎·的心,今晚想吃什么豪华的料理?”
“和风汉堡,还有寿司。” 谢映洛听见有吃,立刻两眼发光,尽管这光芒不如从前那么亮,不过,毕竟还是发光了,呵呵。
“那等桀诺回来,我们就去日式料理店大快朵颐好了。”
第六章
香港的夜景在深黛色中呈现出一片五彩缤纷的耀眼,仿若绚烂的海市蜃楼,邵允狄无声无息地坐在位于三十二楼的私人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墙凝视着脚底下那华丽的不夜城。
仔细算来,这只是他独·息个人度过的第六天而已,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短短的六天似乎有二十年那么长,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是那么艰难,那么晦涩,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另一个一分一秒。
漫长的白天,他可以借着将自己奴役在如山的工作中来忘记他不在身边的空虚;可是每当时间转换为漫长的夜晚时,即使他的身体再累再疲倦,却也无法像在他心爱之人的身边那样安心地入睡,甚至,一连五夜都彻夜无眠……
虽然父亲直至临终前都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世,但他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听祖母悄悄地讲过这段被家人视为禁忌的往事。
所以他在清楚地知道了为什么父亲总是严厉地对待他,不准他接受任何里一性追求的原因后,他再也没有违背过父亲对他的苛刻要求。并非出与压力,也不是因为无奈,而是,他深刻地体会到了父亲那种苍凉的心境。
父亲去世的时候只有五十八岁,正值壮年,在一片哀叹的哭泣和悄然的惋惜声中,人们为他的去世感到悲伤和遗憾。只有他却为父亲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摆脱背负多年的爱恨恩怨,卸下沉重的责任和义务,永远地休息。然而,在为父亲高兴的同时他也深深地明白,父亲到死都没有忘记他毕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他的、也是映洛的母亲。
当父亲的双眼缓缓合上,不再睁开的时候;当他的身体满慢慢地变得冰冷,永不再温热的时候,他的手里却始终握着一只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的怀表,怀表的表壳里放着父亲结婚时的照片。
相片里的父亲那样幸福的微笑,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而趺洛的母亲虽然也在微笑,但那淡淡的笑容中却透露出无言的苦涩。
一个痴痴单恋着妻子的丈夫和一个心有所属却迫不得已嫁给丈夫的妻子,这段不幸的婚姻最后的结局仍是以千百年来固定的悲剧模式——曲终人散而告终。
父亲一生的爱恨情愁,已经随着他的长眠而化为云烟,但他短暂的一生却给自己带来了无法磨灭的影响。
在遇到映洛之前,他一直想遵从父亲的、也是自己的愿望——永远不爱上任何人,也永远不为任何人所牵绊。所以他才会遵照父亲的意愿,和既能照顾自己又不会麻烦别人的妻子理想人选白泓清定下三十岁的婚约。
可是,这一份平淡人生的计划却因为趺洛的出现而很快瓦解。
他在短短的一个半月里迅速地坠如情网,尽管内心有过挣扎,也有过逃避,但最终仍是执迷不悟地奉出了真心,被映洛卓越的才智和洒脱的情性深深的吸引到无法自拔。
直至爱到情浓化不开时,却赫然发现,原来他就是自己失散已久的亲弟弟——
是他父亲毕生唯一爱过,却也是唯一能伤他最深的女人的另一个儿子。这个噩耗让他好不容易才温暖起来的心又坠如不见天日的冰天雪地之中。
这——算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吗?
这三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趺洛。想念他动人心弦的灿烂笑容,想念他黑白分明、清纯无辜的美眸,想念他打马虎眼时的调皮,想念他斗嘴时的敏捷才智,想念他熟睡时小猫样的神情和动作,想念他恶作剧式的亲吻,想念与他温存时深情的凝视……
他被无穷无尽的思念折磨得都快发疯了。然而,他却无法棉队残酷的现实。
他和趺洛都是男人——他不在乎,因为没有任何谁可以阻止他成为同性恋中的一份子;他和趺洛却有着比恋人更深刻的血缘牵绊——他也可以抛诸脑后,因为心中那汹涌而来、无法抑制也无法消灭的思念已经将只为世俗所定的道德心结完全地解开了——在他的生命里,只有他才真正的主宰,即使他和映洛的相恋和相守是堕天的罪恶,他也会带着满足的微笑走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