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去制造假车祸?”季飞扬马上猜出答案。
“没错。”韦律安戚然的点了点头。“他会先找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地点,然后观察几天,所定目标后,他会在傍晚的时候将我带到那里,然后趁着车速不是那么快的时候,将我推出去,让对方赔偿金钱。”
“这就是你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旧伤的由来?”难怪他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
“对!我们就靠着这么做活下去,可是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一天,我爸看见一辆崭新的奔驰开了过来,他见机不可失,又将我推了出去,我因为撞击力过大,当场就昏了过去。醒来后,我爸连夜带我逃出了医院,因为对方式流氓,不但不愿意赔偿,反而将我爸毒打一顿,还要我们赔修车费。第二天,我爸不顾我满身是伤,硬是将我带了出去,也许是老天垂怜我吧!刚好老总裁那天开车从那边经过,我爸将我推了出去,我就无力的倒在地上,老总裁见状就将我带上车。”
“那你爸呢?”
“我爸也没想到老总裁会有那种举动,等他回过神来,车子早就开走了。老总裁将我带到医院,让我好好的在医院养伤,我骗他说我是个孤儿,他马上表示愿意照顾我。等我伤好了之后,他就把我带到他的别墅,他说他有个儿子正值叛逆期,脾气坏得不得了,他不想让我去受他的气,所以先将我暂时安置在那里。”
季飞扬古怪的看了韦律安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确是有一段时间非常不可理喻。
“就在我以为我可以逃出我爸的手掌心的时候,他不知道是怎么查到别墅的地址找来了,还要我趁夜里把别墅里值钱的东西全偷走,我不肯他就打我: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答应他。就在那天夜哩,我要将东西偷出去的时候,竟然被老总裁发现了,他对我说,如果我想要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这些身外之物他可以送我,如果我想要脱离这种环境的话,他会去跟我父亲谈。”
“于是你选择了第二条路。”
“我想只要是人都会选择第二条路吧!”韦律安苦笑着。
“没错,后来呢?”
“老总裁怎么跟我爸谈的,我不知道,没多久他就将我送到美国读书了。为了报答老总裁,我日夜苦读,很快的,我就跳级念了高中;二年后,我又跳级念了大学,读完博士学位,我就马上回国在季氏任职直到现在。这就是为了什么,我凡事将老总裁摆在第一位,没有他,也许我早就死在街头了。
“我真的很想说我很感动,感动到简直想痛哭流涕,但是我做不到。”季飞扬轻声的说:“我真的做不到,你想报恩的心情我懂,但是要报恩的方法很多,你就只能选择牺牲我吗?你真的要这样压抑你自己一辈子,只为了报答我爸对你的恩情吗?”
“要不然我还能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做,我只知道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而你呢?”季飞扬自嘲的一笑。“说放弃就放弃。”
“我是不得已的。我跟你不同,生下来就得为三餐而苦,你不会了解我的心情,更不会知道受人恩情是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无所谓啦!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对你,我已经死心。”季飞扬冷冷地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如果我们两人之中要有一个人离开公司的话,我想为了父亲,你一定会牺牲自己,让我继续留在公司对不对?”
“对!”
“很好,韦律安,你被开除了。为了我们两人好,明天十点以前,请你将辞职办好,我会给你一张支票,那是公司给你的资遣费。”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他连这辈子最重要的都可以舍弃,钱对他又有什么重要的?
“那是你的问题,公司该给的就一定会给,我要跟你断得一干二净的,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我再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更不想让你有借口可以再来纠缠我。”
第九章
韦律安躺在床上许久,他看了看手上那张一千万的支票,这才了解到他被开除了;他跟季飞扬真的结束了,两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事到如今,韦律安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不管对错,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坐了起来,随便收拾一下行哩,没有知会任何人,就这么离开他的住处。
来到火车站,韦律安买了一张车票,至于目的地是哪里,他完全不在意。
等到火车到了终点站,他才知道自己来到花莲。无处可去的他,暂时在车站附近的小旅社住了下来。
花莲是个靠海很近的城市,每天一早,韦律安总会走到海边散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就可以消磨一整天。
几天后,韦律安决定在花莲定居,他租了间二房一厅的公寓,设备齐全,非常适合他一人居住。
两间房间,一间被他拿来当卧室,另一间当工作室,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从计算机软件到饰品。他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哩,不跟任何人来往,不跟任何人交谈。
他近乎死板的平静日子,因为一通电话而有了改变。
这天,从来没有响起过的电话响了起来。
那电话是他搬进来的时候就有的,连他都不记得电话号码是几号,因此他直觉认为是可能是要找房东的。
“喂!”韦律安接起了电话,可是电话彼端却没有回答。“喂!请问要找哪位?”
(你是韦先生?)
“你哪位?”韦律安怀疑的皱起了眉,他怎么知道他姓韦?
(抱歉,我好象打错电话了。)
韦律安还来不及回答,对方就将电话挂断了。
“奇怪,到底是谁?”韦律安满腹疑问的放下电话,他来到这里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那么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接下来忙碌的日子,让韦律安早把这件事给抛到九霄云外。
某日,他照惯例到海边去散步,直至夕阳西下,他才走回自己的居所。
他才一回到家门口,就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请问……”
那人一听见韦律安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激动地喊着:“律安,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总裁……不!季伯伯,是您,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您的气色怎么这么难看?来,先进来再说。”
韦律安打开大门,让季云鹏进入,他脱下外套,顺手帮两人倒了背水。才一年多的光景,季云鹏比韦律安印象中老了好多,神情也有些萎靡。原本总是挺直的腰杆也弯了。这些改变让他一时之间没有认出他来。
“季伯伯,喝杯水。”
“谢谢。”季云鹏喝了口水,长长的吁了口气,能找到韦律安,他心头的重担轻了不少,他是她们父子俩唯一的希望了。
“季伯伯,您来找我是……”
“律安,飞扬出车祸了!”
“出车祸?怎么会?严不严重?要不要紧?”韦律安惊慌的问。
“他已经昏迷了快两个月了。”季云鹏伤感的叹了一口气。“医生说可能会就这么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韦律安只觉得心口一震,全身的血液在瞬间似乎全化成了冰,让他浑身冰冷。“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向很注重交通安全的吗?”
“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到台湾后才发现你离职了,所有细节他一句也不肯说,只要我一问他就生气,到后来我也不太敢问。他表面上努力工作、作息正常,偶而跟同事或朋友出去吃吃饭、喝喝酒,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他出了车祸,我才知道他已经失眠了好几个月,只有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我一直不知道他是那么痛苦,痛苦到夜里还不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