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那怪里怪气的小儿子,还会有谁?
「你们一块儿生活了十几年,应该对她了若指掌吧!对于她的性别,应该也不至於分辨不出来。」她自说自话地继续讲下去,「她的肩头上应该有一个艳红的梅花胎记,对吧?」
虽然是微微一闪,冷夫人仍发觉他眼中的怔忡,「真的有?我就知道!不过你怎么晓得?你不会对人家『怎样』了吧?!」
冷夫人怀疑地对儿子左瞧右看、上下审视。这孩子虽说冷漠无情,但对绝影似乎情深义重,尤其晚餐时全然占有的认真表情更令人生疑。他会不会一时情不自禁……
看见娘亲的睑色,冷飒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不悦地出声,「你别胡思乱想!」
冷夫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咦,还没有啊?是娘多疑了。」
真是的,性情古怪就算了,连造就事实都不会。她怎么会生出这种没用的儿子?!
冷飒对母亲责怪的眼神深感莫名其妙。撇开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他淡然地询问:「梅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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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筝侧坐在池边的大石上,月光映得池面波光粼粼,她却无心思观赏,心急地等待贴身婢女小兰的好消息。
爹娘和兄长们虽早知她倾慕风大哥,却一直未道破,会于今晚提出,必然是准备向他提亲。纵使急欲得知结果,她毕竟无法抛却女人的矜持,只好在闺房前的池塘旁干著急。
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她迅速地站起来迎上前。
「结果怎么样?」
「小姐,我……我……」
「你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
小兰面有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突然变哑了吗?他们到底谈得如何?」
小兰沉默地摇著头,不知小姐是否承受得了事实。
「他不愿意?」雨筝摇晃著她的手臂,大惊失色地询问:「为什么?难道风大哥嫌弃我长得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温柔贤慧?」
这些日子以来,她舍弃骄傲,日日为他亲自下厨,温言暖语地问候,还不足以今他感动?!
「不,小姐,不关你的事,而是风公子他……他根本就不爱女人!」小兰心一横,大声地说了出来。
「不爱女人?!你……是说……他……」雨筝脸色骤变,脑中一片空白。
「他有断袖之癖,只爱男人。」
雨筝身形微晃,像是无法置信。她甩开小兰扶持的双手,凄厉地仰天大笑。
想她乃断魂堂堂主的掌上明珠,容貌出众、才艺过人,向来对前来求亲的男子不屑一顾,想不到生平第一次动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这教她这自视甚高的人如何抬头挺胸地面对他人同情、讥笑的眼光?
风绝影,我冷雨筝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小姐,你还好吧?不要吓我呀!」小兰有不好的预感,小姐如此狰狞的面孔,让她打心底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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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远处传来阵阵虫鸣,冷无堰夫妇的厢房内依旧灯影摇曳。
「无堰,飒儿与风公子的事,你就别再过问了。」
冷夫人自后园回房,一进门便瞧见她的夫君好整以暇地端坐著,等待她的解释。
听见她的话,冷无堰只是挑高了眉,静候她的说明。
「他们之间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娘子的意思是,他俩根本不是恋人,只是以此为藉口?」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他们真能在一起,不也挺好的?你不觉得他们很相配吗?」她开心地说,完全没注意到丈夫铁青了脸。
「你说什么?!」冷无堰怒吼一声。如果不是念在她才刚痊愈,他实在很想用力摇醒她那混沌的脑袋。
「啊!」冷夫人被吓了一跳。她抚著胸口,嘟嘴埋怨,「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呀!」
「吓死?哼!我不先被你气死就要偷笑了。」
「说这什么话?我又没招惹你,少拿我出气!」
「谁要你胡言乱语!」
「我哪有?你休要乱扣罪名。」她杏眼圆睁,不平地控诉。
敢情她忘了自己所说的话?冷无堰悻悻然地说:「你明知这段孽缘不能见容于世,竟还觉得他们相配?!两个大男人谈情说爱像话吗?这要传了出去,你教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断魂堂的一世英名岂不断送在他的手上?」他越说越生气,「真不晓得你的脑袋在想些什么!」
经他这么指责,冷夫人才忆及自己的夫婿并不明了事实,难怪会如此光火。
她讨好地奉茶捶背,娇柔地说道:「亲爱的夫君,你别生气了嘛!我会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呀!」
「快说!你又隐瞒了什么秘密?」回身拉她入怀,他眯眼审视她的表情。
她顺势环著他的颈项,坐在他的腿上,低声耳语一番。只见冷无堰的表情不断变幻,又是皱眉又是微笑,最后则张大了嘴,讶异非常。
「蚊子都要飞进去了!」冷夫人好笑地合上他的嘴巴。
原来如此!不过她伪装得也太好了,害他雌雄莫辨。「飒儿不知情吗?」
「你当他是呆头鹅啊!连人家身上的胎记都一清二楚,还可能分不清男女吗?」冷夫人莲指轻戳他的额头,媚态横生地睨著他。
「这怎么可以?还不快选个黄道吉日将她娶进门!」
「别急,时机未到。事关重大,你可别拆穿她的身分,连竣儿他们都不能说!」她神态严肃地特别声明。
「那筝儿怎么办?」他忧心忡仲地问。
「能怎么办?只有教她死心啦!但愿她不要惹出祸端。」
自己生的女儿,她当然了解。女儿不曾受过挫折,现在於感情路上跌跤,或许会觉得自尊心受损,面子挂不住;就怕她钻牛角尖,由爱生恨,铸成大错。
「希望如此。」冷无堰心有戚戚焉地附和,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既然必须保密,总不能任他们形影不离地继续下去吧!」
「你拗得过飒儿吗?」见夫君无奈摇头,冷夫人微微一笑,「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罗!否则只好暂时与他断绝关系,以俊再相认了。」
「你真舍得?」这实在是下下策。儿子好不容易才回来,哪有再把他赶出去的道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至少这是我们唯一可做的。」
天下父母心,哪个做爹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对於冷飒,他们夫妇俩总觉心有愧疚,未能尽到父母之责。自小冷飒便不轻易表露情感,十几年的分离,更加深丁他们之间的无形藩篱,似乎除了彼此身体裏流著相同的血液,再无任何联系。
厢房里的两人,就这么伴著灯影,黯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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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断魂堂中总弥漫著一股火药味,众人莫不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行事,深恐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到池鱼之殃,死无葬身之地。
绝影闲来无事,在堂内随意晃荡,对于人们投注于她身上的目光早已见怪不怪。自那天晚上之后,每个人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似地避之唯恐不及;她私底下觉得怪好笑的,不过也因为如此,她更落得清闲。
「瞧,他来了!」
「多可惜啊!长得一表人才的,怎么也不像会有断袖之癖的人啊!」
「说得也是。他只要随便招个手,要多少的女人没有?真是暴殄天物!」
「而且小姐又相当喜欢他……这几天小姐根本就足不出户,不晓得有多伤心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