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时而缓慢轻柔,时而猛烈粗蛮。轻柔时似乎当我是纸糊的一般,怕一用力就会坏掉,口中甜言蜜语直能醉死人;粗蛮时又毫不顾虑我的感受,恣意横冲直撞,花样百出,非要我着恼才肯罢手。整整两个时辰,就这样被他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的折腾,我越是抗议,他便越是不依不饶。
腰身如被折断一般,麻木中透出丝丝酸痛,身体被汗水浸透,每一寸都叫嚣着疲惫和倦怠,受伤的肩臂又灼痛起来,眼看已过正午,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终于他猛力抽动几下,又一次喷射出来,伏在我身上喘息着亲吻我的脸,嬉笑道:\\\"好后悔啊,早知昨日不给你解药,这样你以后都只能任我这样了。清,怎么办?明明很累了,可是我还想--\\\"说着竟又开始抚弄我的身体。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他,怒道:\\\"瑞,够了,我要洗浴。\\\"
见我态度坚决,他无奈点头。可是一踏入后殿的温泉就又不规矩起来,我推开他的手,低头专心清洗,却暗自调息。
他也静下来,靠在池子一角怔怔出神。突然道:\\\"清,你今天很有耐心。\\\"
心跳瞬间加快了些,他看出了什么吗?抬头,皱眉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说过,我的清有舌战群儒的好口才,你方才的话没有一丝破绽,但是一个素来脾气极硬的人突然变得很有耐心,不管我怎样欺负挑逗都不生气,是不是很蹊跷?\\\"
我沉默了片刻,叹道:\\\"是很蹊跷。\\\"
他定定看着我,缓缓道;\\\"还是不肯告诉我吗?你越是不肯说,说明此事越是危险。清,我宁愿受那蚀心腐骨之痛,也不要你受丝毫委屈伤害。所以我不用你替我疗伤,也暂时不会解开你被封的内力。\\\"
我知道,身体上的伤痛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苦?若受那蚀心腐骨之痛的是我,你会比自己受苦更加痛不欲生,但是我决不能眼看着你受尽痛苦而死,我必须这么做。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啊。
\\\"瑞,对不起。\\\"我叹了口气,飞快出手点了他的穴道,手掌贴上他的肩头。
他惊怒交加地看着我,涩声道:\\\"你又骗我。你的内力根本没被封住是吗?\\\"
暗道侥幸,幸好当时说服萧雨霁解开了我被封的内力,否则怕是要功败垂成。此番也不能连累了他。
\\\"开始封住了,不过我总有办法可解。\\\"用另一只手臂将他揽住,按宗熙教的方法运功。
他突然大叫一声,身子剧烈颤抖,额上淌出一粒粒的汗珠,显然痛苦万状,却咬住下唇不肯再出声,很快下唇便渗出血丝来,脸色惨白如纸。
该死,宗熙没有告诉我这么做也会让他如此痛苦,倘若我心痛之下稍有放松便会害死他。宗熙,这笔账我记下了,他日定当双倍奉还。
不敢丝毫放松运功,忍着灼痛收紧左臂,让他紧紧贴在我身上,用力吻他,急道;\\\"瑞,别忍,叫出来会好一点。\\\"
暗自庆幸没有点他的哑穴,否则岂不让他有苦说不出。
他却仍然不肯出声,只是狠狠瞪着我,一缕鲜血从唇角缓缓流下来。
我只觉胸口如炸裂一般的痛,凑过去吻他,轻道:\\\"你若恨,就咬我好了。\\\"
他转开头,开始抽泣般的呻吟。
我闭上眼不敢看他,听着那极力压抑的低喘闷叫,心中恨极宗谭。
他的声音紧绷似一触就会断掉的琴弦,从开始的尖锐惊悸渐到绵软无力,最后只剩下呜咽般的悲鸣。
当我的手掌突然传来如针刺火燎般的疼痛时,他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身体的颤抖也慢慢消失,皮肤一点点染上血色。
我松了口气,咬牙忍住剧痛,加紧运功,同时放松左臂,将他推开一臂距离。
他静了片刻,突然道:\\\"抱我。\\\"
我伸臂抱住他,想揽紧一些,左臂却丝毫使不上力,知内力已损耗殆尽。
他目中流露出的痛苦似比方才还甚,却不再说话,静静靠着我。
我极力抑制身体的颤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扯扯嘴角,冲他安抚一笑,却不能开口说话,怕一开口会忍不住呼痛,岂不让他更难受。
他转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池水中。
似乎无休无止的疼痛终于退却,我缓缓收回手,全身脱力,扶靠着池子的侧壁才能站稳。
他垂头呆呆看着水面,还粘着血迹的双唇微微颤抖,如被暴雨肆虐过的残荷般颓败,毫无生气。
相识八年,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
每逢大事,他表现出的处乱不惊、坚忍不拔、冷静果敢,总让我由衷的钦佩。当年好几次明明已被逼入绝境,他依然能够镇定自若,保持一贯的从容温和,想尽办法寻求绝处逢生的机会。
靠近他,想吻掉那血迹,他却突然抿紧双唇,转开头,还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知他气怒已极,缓缓退离,默默穿衣。
收拾停当,看到窗外夕阳正西下,晚霞将碧蓝的天映红了一半,时间无多了。
费力的将他拉出温泉,为他穿好衣服,轻声道:\\\"瑞,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温润俊逸的面容如今却是一片铁青,凤目之中悲不可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嘶声大笑道:\\\"好一个离开。先把毒盅植入自己体内,再离开,从此独自忍受那蚀心腐骨之痛,留给我的是天涯望断,生死不知,你这是在救我吗?你这样做--这样做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声声是恨,句句是痛,字字是血,似从肺腑中涌出,血管中喷出。
可是蚀心腐骨的何止是我,天涯望断的又何止是你啊,我的陛下,事到如今相见争如不见,就让那千山万水割断毒发的痛,只留下无尽的思念和不灭的希望。荐清此去生死未卜,福祸难测,但是最少我救了你,最少这思念和希望能让你坚定的活下去。
悲愤的大笑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让他靠在我肩上,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瑞,我要去寻找解除毒盅的方法,相信我,半年内一定会回来。\\\"
他喘息着,恨声道:\\\"还在骗我,他会放你回来吗?何况中了这\\\'啼血盅\\\'能不能活过--\\\"突然顿住,睁大眼看着我,目中闪过痛惜和了然,两行清泪缓缓滑下白皙的面庞。
他已然明白了我的用意,中了这\\\"啼血盅\\\"的人一般是活不过一年半载的,若毒盅在他体内,宗熙只会幸灾乐祸,他若有事,我又怎能独活?
我相信这毒盅还有解,否则宗熙宁死也不会让我为他施救。
毒盅在我体内,宗熙断不会坐视不管,这样我们二人都能活下来。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叶荐清从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能够这么快就明白我的苦心,不愧是我誓死效忠的陛下,不愧是我倾心爱恋之人。
我抱住他,微笑道:\\\"他若不肯放,你便没有办法了吗?如此沮丧可不像我英明睿智、足智多谋的陛下。我的陛下应该是面对任何困难都不会退缩,是天下最聪明、最冷静、最坚韧、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