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罗!先到我家再说。”过了一会儿,恒峰赶到了,取走伸鱼手上成团哭湿的面纸,拉着神鱼的手要带她回车内。“你的咖啡跟500元,我帮你拿了喔!”直到恒峰说神鱼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她的身旁多了一罐热咖啡和500钞票。神鱼抬了头望向全家,隔着玻璃工读生对她喊了一句“加油!”,挥手跟她道别,工读生还对着店内的员工专用门比出中指。
“你去恒婷房间休息一下,等等吃饭再叫你。”安置好神鱼后,恒峰才下楼。“鱼姐,起床了。”大概是哭累了,直到恒婷叫醒她,看到窗外黑漆的天色才知道时间已至深夜。“快,大家都在等你。”恒婷拿梳子帮神鱼顺好头发,急忙拉着她往楼下走。
“等我?”在神色刚刚经历的悲惨遭遇,还来不及被她重新温习时,她已经被推上了二台墨绿色Tierra,开车的是火添,旁边坐着恒峰,后座菜包笑脸盈盈地对她说“Hi!”。神鱼想逃开,背后的恒婷却死命地把她往车里挤,等到车门重重关上,他们一车五人,就在延平北路上以极速奔驰着。
“赖恒峰你答应过我什么?”神鱼难以想像,恒峰竟然会背叛她找了菜包来。“没听过司马光打破缸的故事吗?权宜变通是一定要的。”恒峰说,不告诉菜包他对不起天地良心。
“我们要去哪?”“当然是有仇报仇!”菜包拿出一只钢剪,尖锐锋利的刀面,在黑暗的车内闪着银光,车子内的音乐正播放着白光的(等着你回来),气氛显得诡异又恐怖。
“后车厢还有一桶瓦斯呢!”恒婷说着,手伸到前座递了一双麻手套给恒峰,自己也跟着戴上。“放心,工具可齐全着。”恒婷将手半举,在神鱼眼前来回转动手腕。
“你们要干嘛!”神鱼真的被这群人弄得有点紧张了,她虽然生气,但是没有想要做到“你死我亡”、“鱼死网破”的地步。“当然是把该剪的剪掉,该焊封的焊起来。”菜包咬着牙说着,眼神的凶悍是神鱼前所未见。
“你们不要胡闹。”人命关天神鱼不得不阻止。“你给我住嘴,我认识你几年就听了你几年,这次换你听我的。”菜包少有的强硬,让神鱼不敢多有意见,但是心中的忐忑不安却是逐渐增加。
“嗯!他还在家。”在神鱼住的地方楼下,恒婷拨着电话,持续几十秒一言不发,然后迅速挂断。等恒婷把电话丢还给神鱼时,她才发现手机被他们控制了8个小时以上。
40分钟后,恒峰和火添熟练地蹲在神鱼家铁门前,装好瓦斯、打开高压火枪,接上焊条,恒婷、菜包在旁边传递材料,她则是全程傻愣着。瞬间火焰燃起,蓝色的焰心,喷射集中的火舌,在铁门上溅起万点火花,焊条被烧的跟岩浆似地很快融粘在铁门接缝处,一会儿铁门已被彻底封死。
“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菜包把带来的报纸卷成圆锥状交到神鱼手上,恒峰他们则是搬着器材回到车里等她和菜包。
“做什么?”“叫一声失火了,吓死那个小王八蛋。”神鱼总算搞懂他们的意图。
“他要睡死了怎么办?”神鱼担心地说。“相信恒婷已经打电话吵醒他了。”菜包对他们周详的计划信心满满。
“失火罗!”神鱼她敢发誓,这三字她做到压扁丹田、喊破喉咙,用尽全身力气去呐喊。她和菜包站在3楼半的楼梯转角,看着典宏穿着一条内裤,胆颠心惊地摇着铁门,大声呼叫的蠢样,真有种难以形容的痛快。
菜包拉着神鱼的手,蹑手蹑脚地慢慢溜回楼下,迅雷不及掩耳地跑上车,等到车开了一段路,整车的人才猛笑开来。
“快告诉我们,他是什么表情?”恒婷迫不及待地问着,菜包活灵活现地将现场再一次还原,他们更是笑的不可开支。
“把眼泪擦干吧!再来就得靠时间和你自己来愈合伤口。”菜包抽了一张面纸交给神鱼,缓缓又温柔地说着。
“我爱错人了。”跟他们大家道完谢后,神鱼有所感触的说。“承认爱错,离爱对就不远了。”平常不太说话的火添,居然会开口安慰神鱼。
“今天可全都是火添的主意。”恒峰介绍这次行动的总策划,也顺便对他违反信约向神鱼致歉,“宁可做不成朋友,也不能让你孤单地面对伤痛。”恒峰无畏地做他自己,能有这样忠心的朋友,神鱼找不出埋怨可说。
那晚,在恒婷表明不欢迎神鱼留宿在修车厂,而神鱼又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她住进菜包在中和的家,花了半个小时帮菜包整理好房间,半个小时盥洗后,神鱼睡在床上对着躺在地板的菜包问道。
“我们生的小孩会不会被叫‘包鱼’啊!难听死了。”菜包是颗包子,神鱼是条鱼,好像小孩自然就会被冠上不雅的外号。“那就叫‘鱼包’,反正你一向比我强势。而且鱼包听起来像包红豆的鲷鱼饼,还蛮可爱的。”才刚躺下,菜包讲话已迷迷糊糊起来。
“‘鱼包’还可以勉强接受。那我们明天公证好吗?刚好泰国是落地签,我记得你前阵子才出国,护照还没过期,我们干脆顺便去度蜜月。”“你说什么是什么,折腾一晚好累喔!赶快睡吧。”菜包打着哈欠,将身体侧到床边,棉被拉过头顶,继续睡着。
“那就等蜜月时再做吧!晚安。”“等等,你说做什么?”菜包突然从地板翻了起来,清醒的两眼透出晶亮的光芒。
“先讲娶不娶我,不娶不能做。”神鱼遮住菜包燃着异样火焰的双眼,脸颊在他那如猪鬃般的短发上磨蹭。“娶,不用做也要娶你。”菜包一把将神鱼拉下床,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明明已经睡了好阵子的神鱼,在他怀里又变得困起来,菜包的大肚子,就像小时候抱着的大狗熊,又温暖又有安全感。神鱼忘了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醒来时,菜包瞅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她瞧,“你还在。”害怕神鱼是隔夜就消失的美梦,菜包非但一夜没合眼,还保持整晚的平躺睡姿,“我担心一转身你会被顶出我的梦中。”
“其实你正在作梦,你要跟紧不然我会跑掉喔。”神鱼后悔说出这话,因为菜包真的听从,更加如影随形地紧贴着她。“原来女人没有眉毛看起来会很可怕。”菜包坐在浴缸上守着神鱼盥洗,对着脂粉末施的她评论一番。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喔!我可是变身大怪兽,没上妆时会吓坏你。”按照平常神鱼和菜包的相处方式,她早该大骂他一顿,但是神鱼却出奇的乖巧,也许是自始至终菜包都笑着个脸,一副快乐满足的模样。“不要动。”当神鱼准备捡起梳子上,洗手台里的头发,菜包连忙喝住她。他认为家里留有爱人的头发是种踏实的温柔。
“水管会堵塞。”“有通乐。”
“梳子会弄脏。”“可以买新的。”
“如果我变老变旧了呢?”“在我心中你百年如新。”
“我不相信。”“对你掏了这么多年的猪心猪肺,你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没有女人会嫌爱情的担保太多。”“我还没有房子,车子还在贷款中,金子比你少,妻子预约中,能提供的东西不够。”菜包掰开手指一根根数着,脸上有层挫败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