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死了吗?”少妇着急的问。
“他还活得好好的。”相川先生低声回答。
“噢!”花月看瞧瞧僵硬的可比雕像的相川先生,再瞧瞧照片里的男人,莫名窃喜酝酿在心里。这个男人……他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
“少主,您喜欢吗?愿意跟他吃个饭吗?”中年妇人问。
“…恩…”突如其来的羞涩染上雪白的娇颜,花月点点头。
“那就是这个罗!”老妇人显得相当开心,相亲的第一关总算过了。
笑得像得到一世春天的女人们纷纷拿起行动电话,激动万分的分工联络起相亲事宜,感觉就如同事情已成定居,自家美美的少主已经把人娶到手一样。
殊不知坐在旁边,咽着满坑满谷脏话进肚子里的相川先生有苦难言。
因为,照片里的上等货,相川一马,是他五年前亲手拿扫把扫出门的……同性恋儿子。
第二章
寺院晨钟响彻了绿林,回音袅袅,终年不离的白岚徐徐,山中无日月。
林里有座与世隔绝的古色古香日式大宅,方阵式格局,中庭一方收纳了蓝天白云让数尾珍奇锦鲤悠游其中的清浅水池,古朴的石灯笼矗立在池边,虽然是冬天但仍碧草如茵,远远看来那上面一块块青灰的石板也像被染上青翠,时间仿佛倒流了千年,恍若隔世。
挂在檐下的透明风铃摇着,荡出有一声没一声的清灵,淡淡的雾气飘进以原木为主要色调的卧房里,穿过竹制的帘,撩了撩细白的幕,悄悄地抚了抚那破坏古意,正在一张现代大床上不问世事只卷了条毛毯的半裸男人。
“咯唰唰唰!”的一声,木拉门被拉到容许一个人穿越的宽度,一个满头银发的矮小老妇人拄着拐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
老妇人看了眼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男人,嘴角拉起“这次你完了你!”的弧度,吸了一口气,提起拐杖,朝床上的男人捅去。
眼看身上就要被戳出了窟窿,没想到那男人把洁白床单一拉,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整个人就滚到另一边的床去。
在塌塌米上哀叫了半晌,没人怜悯只得到冷笑两声,一大早就尝到苦头的男人决定自力救济。
身上裹着床单的男人如初生的维纳斯女神,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对着眼前唯一的观众绽出苦笑。
“奶奶,您这样玩了二十五年还玩不腻啊?”抓拢了床单,慵懒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说。
“你还记得你已经三十了啊?一马。”老妇人无所谓的笑笑。
“亲爱的相川老夫人,小的累得半死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在您规定的时限里回来,在床上稍微躺上一躺也不为过吧!”相川一马,相川家的“野马兼叛徒”,顺了顺头发。
“要躺等你进棺材再躺,到时候你要横着躺,竖着躺都没有人敢废话,你这小子不是半夜摸回来的吗?上哪搬来这张床?”老妇人拿拐杖敲了孙子的头。
“不要这么说嘛!我最美丽的妇人,先别管床的事,您急匆匆叫小的回来……是有什么小的能帮得上忙的吗?”一马拉过饱满的大坐垫让祖母坐下。
“我问你,你找到你的男人了没?”相川奶奶很不客气地问。
一马像见到异形一样后退一步,自家足不出户的奶奶竟开放至此,真叫他有……点心脏受不了。
“啊啊!奶奶,您的刀……好利啊!”一手捂拄胸口,一马装出痛苦的样子。“到底有没有?”相川奶奶追根究底。
“好男人没有那么快就能找到,又不是在捕南极虾,您以为我只要撒出网子就能捕到几万只吗?”一马微笑。
好男人若是这么好找,以物以稀为贵的定律来看,坏男人就该出头了。
“那就是说你没人要罗?”相川奶奶鄙弃地瞪了孙子一眼。
“啊啊啊!奶奶,您这把刀还是锈了五百年的啊!痛痛痛痛痛!”
继演出“西子捧心”之后,一马夸张的装出心在滴血的样子,他知道奶奶是关心才会问,可是姻缘这回事怎么可能说想要就会出现?
回国前他的损友兼死党达内特还以此和他打赌,谁会输谁会赢还是未知数!
“这还便宜了你,哼哼!傻小子,限你五分钟,去给我把你的脸打理干净,穿上你最穿得出门的衣服,咱们下山去。”相川奶奶下令。
“您要下山?”一马不可思议地叫。
奶奶自从爷爷过世后,就执意一个人住在山里的老家,幸好老家这边还有忠心的仆人照顾,几十年的时光悠悠,从没听说奶奶有要下山的念头。怎么,今儿个是满月不成。
“你还有四分四十一秒。”
相川奶奶擒着笑,慢慢地往门外步去,现在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一马大吃一惊,连忙使出看家本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能出去见人”的样子完成。
暗红色休旅车在林间穿梭。开着车子的一马若有所思。左眼跳灾,右眼跳财,那谁知道两眼一起跳还加上正在“心悸”的他是代表什么事要发生?
“一马,你这次回来要去见见你老爸他们吗?”一身光鲜的和服,相川奶奶问。
一马的双眼在墨镜后闪过一丝光芒,刚刚差一点把车开到山沟里。
“我没打算去看,没意思。”一马无表情的说。
“傻小子,人是会变的。”老奶奶有意无意的开口。
“但是有的人一生都不会变。”一马回答。
“这些年啊!只有你自己晓得自己做了哪些事。在国外飞来飞去好玩吗?”
“我过得很不错。”一马思索了一下说。
“你觉得好就好,奶奶老了,关心不了太多,但是对你啊!有件事是一定要关心的。”相川奶奶精明地笑笑。
“呀啊!奶奶,您可别吓我小的,您到底想关心什么事啊?”一马打了方向灯,小心的将车子开进国道车流里。
几十年的经验教会一马,只要奶奶突发奇想对“某人”的“某事”产生出好奇,好奇到跃跃欲试想插手关心,这可以用奶奶最喜欢的句子“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来当参考,那个倒了大霉的“某人”绝对是会被整得欲哭无泪,即使奶奶的插手会让“某事”百分之百完成。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老奶奶卖起关子来。
“既然如此,夫人能告诉小的,咱们要到哪儿去吗?”一马好奇的问。
“到十王饭店。”相川奶奶说。
“十王?鬼堂企业的那个十王?在品川的那个十王?别告诉我,您……是要捉我去见我爹,我会跑掉的,我先跟你说。”一马慎重地发言。
“傻小子,我要捉你去见你爹干什么大费周章?打通电话你老爹自己就会乖乖上山来见了不是吗?说你傻你还倒真是傻了,傻成这样怎么会有男人要呢?动动你的脑筋吧!”
相川奶奶讪笑。
“奶奶,您是在趁机多骂骂我是吧?”一马朝微笑的奶奶苦笑。
“哪有那么多闲功夫,你说对不?”
“告诉小的吧!小的真的好想好想知道。”一马用极可爱的音调撒娇。
“真的想知道?”相川奶奶问。
“真的真的。”一马猛点头。
“那……偏不告诉你,哦呵呵呵呵!”老奶奶笑如车外灿烂的骄阳。
一马当场被打败,心里嘀嘀咕咕着,难不成他这次是不该回来吗?
以高超的技术完成了当司机的任务,日头高挂天顶,一马接过了那位不知为什么朝他笑得好像中头奖的警卫所递过来的银色停车卡,跟着如入无人之境的祖母站在人来人往的饭店大厅等待着“某个人”出现。百般无聊没事做,一马推推墨镜就像患了职业病似地衡量起十王饭店的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