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云笑了:“这个山庄没准儿真的隐居了某个武林高手呢。风,说不定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坏东西,这么想看我输啊。”
风唯卿伸手去捏他的脸,忽见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转弯处走过来,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仆人之类。
风唯卿悄声道:“他们都有武功,也许真被你说中了。”
那两人看到他们都极为惊讶,抢上前来问:“你们是何人?”
风唯卿拱手道:“我们兄弟上山游玩,却迷了路,正在发愁,可否请二位告知这里是何处,如何出去?”
其中一人道:“这里是落岫山,二位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出去。”
风唯卿又客气了几句,说在这里歇歇就走,那两人犹豫一下,先走了。
荆楚云喃喃道:“原来这就是苏常青的落岫山庄。”没想到他会把隐居的住所建在离天衣山不远的地方。
风唯卿拥住他:“我们走吧。”
荆楚云摇头,这里如此隐秘,那人把山庄建在这里,难道有什么别的用意?
“放心,我说了不报仇就不会反悔。不过,我想到后山去看看。”
进入后山,转过一个路口,只见前方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其间夹杂着各色怪石,却看不见路了。
荆楚云道:“奇怪,一般山上树木再多也不会如此浓密,这些石头似乎也有些古怪。”
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却一声不吭,转头看去,只见风唯卿目光深沉地盯着前方,面色凝重。
“风,怎么了?”
风唯卿拉住他的手:“别乱走,这是极高明的阵法,不小心陷进去可不容易出来。”
阵法?荆楚云心一跳,突然想起沈东篱的话:“我找了好几年,对于宝藏的位置已经大概知晓,只是宝藏周围有舅舅设计的几座阵法,里面还有重重机关,贸然进入必死无疑。”
难道这就是宝藏的所在,苏常青把山庄建在这里,莫不是为这宝藏?
“风,你能破解这阵法吗?”
风唯卿沉吟道:“看起来这座阵很大,直接走进去有些困难,如果能画出阵型图,再谋破阵的方法,应该没问题。不过那样可能要花些时间。”
荆楚云刚要开口,风唯卿突然拉住他跃到树上:“有人来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前方路口慢慢走来一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一件淡黄色的缎面长衫,身材纤瘦,体态轻盈,头上戴了一顶纱帽,淡青色的薄纱从帽沿处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
那少年走到近处,轻轻摘掉纱帽,仰头看着阵法的方向。这时刚过正午,秋日的艳阳照在他仰起的脸上,每一个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额头光洁而饱满,长而挺秀的眉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翦水双眸因为迎着阳光而微微眯起,小巧的鼻子如白玉雕成,挺直而圆润,红润的双唇轻轻翘着,似乎有什么不满,然后俏皮的弯起,轻笑起来。
荆楚云只觉一阵眩晕,若不是风唯卿的手臂牢牢勾着他的腰,几乎要从树上摔下去。
这样的容貌不该生在凡间啊,原来天下竟有这样美的人。不知道那能令让画师殚精竭虑吐血而亡的“嫣然公子”和这个少年相比谁更美呢?
须臾,那个少年垂下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很大的纸,铺在地上,然后蹲在那张纸旁沉思。
纸上似乎画了些什么,太高了,看不清楚。荆楚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却见他犹自专注地看着那个少年,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抱着自己腰身的手臂,身体前卿,整个人几乎探出落脚的树枝。
荆楚云气往上冲,那么想看,干脆下去看好了。双手抓紧树干,抬腿横扫,踢在他脚踝处。
事出突然,又正看得忘形,风唯卿措不及防,加上身体前倾,重心本就不稳,一下子跌下树去。幸亏他武功极高,仓促之间仍然能在空中旋身,才安然落地。
饶是如此,也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喊道:“谋杀亲夫啊——你也太狠了。”
荆楚云一脚踢出去就后悔了,想跃下来看看他,见站得如此高,不禁心一怯。
风唯卿见他不肯下来,连话也不说,分明是有意的,越想越怒,抬脚在树干上一踢:“给我下来。”
这一脚之力何止千钧,尽管这棵参天古木极为粗大,不至断裂,也是剧烈晃动,荆楚云一个没抓紧,直跌了下去。
风唯卿见他跌得狼狈,才想到他功夫不济,忙飞身跃起,在空中抱住他,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体斜飞出树林。刚一落地就抓住他问:“为何踢我?”
荆楚云惊魂乍定,经他一问才想起方才的事,怒气又生,怨愤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开头,却不答话。
风唯卿满腔怒火,见他跌下来时已去了一半,被他一瞪,另一半也没了,暗忖:刚才还好好的,似乎就从看到那个少年。难道楚云见那少年长得好,突然讨厌他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心里一有这个想法还是觉得酸酸的。不敢对他发火,转头瞪着那个少年道:“你是什么人?长得不男不女,怪里怪气的还出来招摇,还不快把那个帽子戴回去?”
那少年正在专心研究阵法,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又被接下来的一连串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刚醒过味儿来,想到他们是生人,正要把纱帽戴上,听那人口气凶恶,反而不戴了,心中有气,面上却浮现出谦和有礼的笑容。
“在下姓吴,名字上乃下竹,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他有着一幅清澈的嗓音,说出话来象跃动的音符般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风唯卿道:“吴乃竹,这名字还真绕嘴。”
那少年从容地收起地上的白纸,放入怀中,然后轻轻搓着手,笑眯眯地道:“确实如此,不过多念几次应该会好一点。”
荆楚云听他说话如此刁钻,登时不悦。虽然风唯卿平日傻里傻气的样子,让他时常忍不住欺负戏弄一番,但是见别人戏弄他,却觉万分刺目。
刚要开口,就听风唯卿笑呵呵地道:“是啊,习惯成自然,你一定是念得很多,早就习惯了。我实在念不好,不如你给我示范一个吧?”
方才话一出口他就想通了那少年借机骂他是猪,反正平日被楚云傻啊,笨啊骂得多了,也不在乎,倒觉着少年很是机灵,兴致上来便想和他斗几句嘴。
荆楚云暗道:看他的神色,对那少年罕见的美貌没有惊艳和迷恋,也没有傻到家。是我多虑了,这人哪里是任人戏弄的人?过去每次想要欺负他,倒霉的还不都是自己?偏偏一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忘了,上的当可着实不少。
不过,这少年的行为大有可疑。方才,不管是他们的突然出现,还是风说的话,亦或是他显露的功夫,还有他二人之间显而易见的暧昧,都足以惊世骇俗,而这个少年表现得未免太过平静,还敢出言戏弄,莫不是有恃无恐?这里是苏常青的地盘,一切小心为上。
想到此处,悄悄退开几步,冷眼察看四周,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唯一可疑的还是那阵法。
少年见风唯卿这么快就醒悟过来,还反唇相讥,不由一愣,心道:此人功夫很好,甚至可能比二哥还好,必定不是寻常之人,不过,敢说我长得不男不女,怪里怪气,管他是什么人,都该吃些苦头。偷眼看看荆楚云,另外一个显然武功不高,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