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吗?」年昱担心的问。
「任何人对这种事都会困扰。」佟子矜收好报纸。「你怎么发现这则新闻的?」
「电视修好送回来,我无聊乱转台,看见有人在报导我的事,留意了下。」年昱没说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澳洲网球公开赛的实况转播。
佟子矜来澳洲已超过一个月,久到上海大师杯结束,现在竟然已到了澳洲网球公开赛开打的时候了。
「看了一整天的转播呵?」佟子矜合上书,瞇眼微笑。
「妳为什么知道?」年昱挫败地垂下头。「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修好电视的动力不难理解。」佟子矜伸手摸摸他略长的头发。「还有听到声音吗?」
年昱抓抓头发,仰头望她,眸里潜藏着某些复杂的情绪。
「还是不愿意谈是什么样的声音?」佟子矜凝望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对。」年昱别开脸。「妳要陪我走去球场吗?」
这几天,他不让佟子矜陪伴他,但愿意在特定的时间尝试着前往球场。
「不觉得丢脸啦?」
「我发现不能再这样下去。」年昱只能走到上回他休克的地方,再无进步。
「你变急躁了,这种事要慢慢来,急不得。」
「但是我已经厌倦了。」他知道有个大障碍得跨越,但该如何克服,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对了,这两天会有人来拜访。」
「谁?」
「秘密。」佟子矜并未告诉年昱那位神秘嘉宾今天晚上就会抵达。「我们来谈谈声音如何?」
「什么声音?」年昱防备的抱住枕头,瞪着她,满脸不豫。
「你先闭上眼睛。」佟子矜笑望年昱孩子气的动作。
他抱着枕头的感觉就像枕头是一面能抵御千军万马的盾牌一样。
「妳别想催眠我。」他知道心理医生治疗时有催眠这一项。
「我以人格担保,好吗?」事实上,她根本不会催眠。
年昱直视佟子矜,然后才缓缓闭上眼。「好了,我们要谈什么声音?」
「你仔细听听,能不能听见海潮的声音?」佟子矜发现她的手机震动,接起后对方只说了句:「是我。」
佟子矜只敲了手机两下便挂断,收好手机,她悄然下床。
「妳下床做什么?」年昱张开眼。
「换衣服。」佟子矜要年昱再闭上眼,他听从。「听到海潮声了吗?」
佟子矜换过长洋装与凉鞋,再次现身。
年昱集中心神聆听,果然隐隐约约听见海潮的起伏。「我听到了!」
「很好。那……你有没有听到树林里虫子鸣叫的声音?」她轻移脚步,往门口移动。
「有。」年昱烦闷的心情被那虫鸣与海潮合奏的乐曲给抚平。
「告诉我你还听到什么声音?」
「妳说话的声音……床的声音……」
「还有呢?」
年昱专心倾听,许久才道:「球……球?!」
年昱张开眼睛,发现佟子矜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佟?」
「佟!」年昱下床,呼唤着佟子矜的名字。
「年昱!」佟子矜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年昱冲出阳台,只见佟子矜在庭院向他挥手。「佟!妳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来找我!」佟子矜大叫一声,人便往庭院深处跑去。
「佟!」年昱原不理会她脱轨的行为,但他突然想起佟子矜有轻微夜盲,「该死的!这女人以为她在做什么!」
年昱冲出房,身影没入树影摇曳的庭院。
第六章
「佟!妳在哪里?」深怕佟子矜在某个角落受伤的年昱拨开树枝,探出头,小径上铺的石子反射着月的光,散发着些微光亮。
这条小径是通往球场的路。
年昱的脚步迟疑了,他背转过身,举步欲离,却听见球场传来球拍击球的清脆响声。
四下无人,仅有虫鸣的夜使得击球声特别响亮,吸引年昱全副的注意力。
由击球声听来,打球的人相当有力道。别墅里就只有佟子矜与他,莫非佟子矜是深藏不露的网球高手?
她刻意引他出来,就是为了将他带向球场?
年昱停步,偏头望看球场的方向,然而小径曲折,仅能望见球场的灯光。
击球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像最甜美的果实诱惑着年昱干涸的心灵。
他探望球场,奈何发颤的脚让他无法顺利前往,再次转身,深吸口气,抬脚--
「哈哈哈!」佟子矜的笑声自球场传来。
「该死!」年昱重重跺脚,在原地绕圈,无法相信佟子矜能在「他」的球场笑得那么开心,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们该是盟友,不是吗?
他们心里都有所恐惧,都害怕某些事物,她被艾索邀来陪他,那她怎么可以在他无法靠近的球场上笑得这么开心?!
「他」的球场!
对,球场是「他」的,他不能让佟子矜如此嚣张,他得……
「可恶!我好羡慕佟能进球场!」年昱忿恨不平地踢着路面的石子,平抚不了盈满内心的沮丧。
「年昱。」佟子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年昱猛然转身,但由于力道过猛,使得他的手不小心推到佟子矜,没有防备的佟子矜被推倒在地,眼镜斜过一边,发髻整个散开,长发披垂。
「佟!」年昱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忙跪在佟子矜身边,拨开她覆面的长发,「对不起,妳还好吧?」
「不能再坏了……」佟子矜伸手向他,让他扶她起身。「我的腰……还有脚……」
「我很抱歉。」年昱揽着她的腰背,让她整个人倚附在他身上,不知所措。
「扶我坐下。」佟子矜此刻真实地感受到一个二十七岁、长期待在室内、没有活动的身体状况究竟有多糟。
「好……抱住我的脖子。」年昱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后方。
「做什么?」
「抱妳起来。」
佟子矜依言而行,年昱腾空抱起她,欲往主屋去,但佟子矜痛叫一声。
「噢!」佟子矜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开,无法重组。
「佟?」年昱停住,低头望着她。
「那边比较近。」佟子矜指指他们身后。
「好。」年昱压根儿不知道佟子矜指的方向是哪儿,只知顺从佟子矜的每个指令。
「噢!」一抹熟稔的身影立于球场中央,一见年昱抱着佟子矜进来,立即收起球拍夹在腋下,冲了过来。「她怎么了?」
「艾索?!」年昱没有什么时间讶异,即被佟子矜一个痛呼分散注意力。「佟?」
「长椅,谢谢。」佟子矜需要坐下。
「哦,抱歉。」年昱抱着佟子矜走向长椅,放下她后,年昱不停地拨开她脸上防碍他视线的头发。「佟,妳哪里不舒服?」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其实她的腰与脚踝都好痛,佟子矜想弯腰看她的脚,但一动,她的腰即发出抗议。
「妳刚刚那一跌肯定伤到哪里了。」年昱蹲在佟子矜身边,自责不已。
「佟,妳不会是闪到腰了吧?」艾索在一旁观察良久后问道。
年昱这才又一次注意到艾索的存在。「艾索,你怎么会来?」
但没等艾索回答,年昱旋即回身关照佟子矜。
「佟叫我来的。」艾索不因问话的年昱不理他而不回答,耸耸肩,肯定的说:「妳闪到腰了。」
「那又怎么样?」佟子矜深吸口气,比起腰,她觉得脚踝的伤更严重。「你们谁替我脱下右脚的鞋?」
「我来。」艾索才想弯腰,年昱的动作更快,他轻手轻脚地替她脱下凉鞋,这才发现她的右脚踝睡得跟苹果一样大。
「老天!妳需要立刻送医!」年昱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