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他想告诉她的是——他是出于“职务”不得不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在暗示她的未婚夫有多么“失职”?不过,不管他用意何在,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来到她身边,他拿起桌上的月历道:“时间过得真快,你说是不是?”
“时间无情。”
“那你呢?”
撇开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质问。
“你就快嫁进豪门,梦想就要成真了,现在的心情想必很兴奋吧?”
“我是应该很兴奋。”她说得有点心酸。
“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我……婚后,我会努力学习爱他。”越说她越心虚。
“放屁!”他像是受到刺激,额上青筋愤怒的暴跳,“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人!”
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吓了她一跳,她两脚颤抖的往后一退。
“我可怜你,不过,你并不值得任何可怜,因为你会过得很好。”暴风雨一转眼而去,他的口气又回复平稳,只留着些许的嘲弄。
“不,我不是没有心。”斐郡瑷近乎喃喃自语的摇着头。
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泷泽翼好有诚意的说:“对不起,我说错了,你对我没心并不表示你对其他的男人也没心。”
顿了一下,她几近哀求的看着他,“你难道不能原谅我吗?”
“过去的事已经烟消云散,用得着谈原谅吗?”
“真的是这样子吗?”她知道对他来说,事情并没有过去。
“要不然,你认为我应该怎么说比较妥当?”
“我……”
“还是说,你希望我恨你一辈子?”
张着嘴,她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你很自私,希望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惦记着你。”
“不是这样子。”她茫然无措的摇着头。
“我说错了,你希望我惦记着你,但不是恨,而是爱,是吗?”
咚!斐郡瑷愕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他一语道破她的心眼,原来她是那么自私,自己割舍不下,便私心的期望他心里也为她保留一个位子,而且更盼着那是爱,不是恨。
“你愿意认我逃婚吗?”
“逃婚?”她怔怔的瞪大眼睛。
“你不愿意为我牺牲,又怎么值得我爱?”有礼的一鞠躬,泷泽翼转身往外走去,来到房门口,他停了下来,“明天一早京都那边会派车子过来接你,优子会陪你一起住进泷泽家,所以今天的晚餐我特地转移到后庭院,庆祝你告别单身,你不要忘了好好把自己打扮一下。”
“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
“我想没必要这么麻烦。”
回过头,他一脸嘲弄的问:“你是怕麻烦,还是怕跟我单独相处?”
“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庆祝的事。”
“这倒是,你又不是没结过婚,不过于情于理,我不送送我的前妻,会不会太说不过去?我啊,不想落个没度量的罪名。”
“如果你坚持,我会准时赴约。”她从来不知道他是那么别扭的人。
“我们七点用餐,记得不要临阵脱逃。”这一次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她的视线。
轻蹙眉头,斐郡瑷幽幽的喃喃自语,“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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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郡瑷并不想刻意装扮自己,可是她却不由自主的穿上一袭白色荷叶袖连身洋装,白色正好衬托她的气质,然而在飘逸之余却又不失性感,若隐若现的曲线引人无限遐想。
不敢稍有延迟,她准时七点来到后庭院, “上官翼”已经等候许久,餐桌上也摆上第一道餐点,餐桌边有一部两层餐车,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餐点,每一道都用精致的银制盖子掩上。
“请坐。”泷泽翼绅士的走到对面帮她拉开椅子。
“谢谢。”战战兢兢的坐下来,她可以强烈的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分分秒秒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烧为灰烬。
“你就快摆脱我了,心情如何?”
咬着下唇,她一脸哀求的看着他,“我们今晚不能放轻松一点吗?”
“这样的夜晚的确不适合谈那些伤感情的事,来,我敬你一杯,算是给你赔不是。”举起酒杯,他一口见底。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你希望我们再见面吗?”
“我……”支吾了半晌,斐郡瑷还是选择沉默,她能说什么?她根本没有资格。
“不管你是怎么想,当你决定嫁进泷泽家,我们就注定不能当陌生人,泷泽集团可舍不得放我走。”
她真笨,他们当然会再见面,把他逼进泷泽集团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她吗?
“说不定,以后你还会希望天天看到我。”他状似说笑话的道。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当然,世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癞虾蟆变成王子,乌鸦当上风凰,这不完全是天方夜谭,你说是吗?”
心知他话中有话,可是她懒得去猜想,她希望与他好好共享今天的晚餐。
“不说这些,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冷了可不好吃,我们开动吧?”泷泽翼率先掀开餐盖,享用第一道开胃菜。
晚餐的气氛很融洽,他们聊明天即将前往的京都,婚礼此刻离他们好远好远,时间就在他们饱餐一顿当中悄悄流逝。
结束晚餐之后来杯热咖啡,香醇的味道让人忘了世上的一切,可是泷泽翼却挑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你的家人已经出发前来日本,明天你就可以在京都的泷泽皇家酒店见到他们,不过,我想先提醒你,最好别跟他们说太多,你应该不会希望他们为你操心是不是?”
“我能说什么?”不能改变的事,说了又有何意义?
“我是担心你一时想不开,决定当个落跑新娘。”
这话令人鼻头一酸,斐郡瑷苦涩的笑了笑,他还是希望她嫁进泷泽家。
“你放心,你不是说我胆子小吗?我就是有胆子落跑,他们也会阻止我。”
“我差一点忘了他们向来把金钱摆在第一位。”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话出自他的口,难免令人吃不消。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自卖的拍了拍脑袋瓜,“对不起,说好今天晚上放轻松一点,结果我又坏了气氛。”
“不怪你。”他们给他的伤害太深了。
“不行不行,你要罚我。”
“罚你?”
“罚我喝三杯酒,你觉得怎么样?”没等她答复,泷泽翼就自动自发的倒酒灌酒。
“算了算了,你别喝得这么急。”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觉得今晚我很适合大醉一场?”他郁闷的一笑,继续为自己倒酒干杯。
一下子担心她反悔不嫁,一下子对她的再嫁依依不舍,他究竟在想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他越闷闷不乐,她就越割舍不下,还是说,他是存心折磨她?
“你要不要来一杯?”他一脸醉态的对着她傻笑。
“你别喝了。”
“要喝,一定要喝!”又是一杯下肚,他似茫然又似认真的看着斐郡瑷,“过了今天晚上,我就再也不是你所认识的上官翼。”
为何这么说?斐郡瑗疑惑的皱起眉头。
“来,你也喝,我帮你倒酒……奇怪,怎么老是没倒到?”泷泽翼握着酒瓶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怎么也对不准杯子。
看不下去了,斐郡瑷走过去拉起他,“你醉了,还是早点上床睡觉。”
“我哪有醉……”打了一个酒嗝,泷泽翼像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不要不要,我还要喝。”
“你看你,走路都摇摇晃晃了,还说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