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刚才她提及孟浩儒时的怨恨及激动的神情看来,他和孟颖容往后的交往是不可能 一帆风顺、称心如意的了。
“孟颖容?几岁啦?家住哪里?”对于儿子看得上眼的女孩她相当关心。
这是家中有适婚儿女的家长所共有的烦恼。当儿女有了对象后,便会死缠烂打的向 自己的孩子逼供,非要他们把看上眼的对象清楚交代一番不可,甚至还要来场“查户口 ”。
“她今年二十二岁,家住台北,是独生女。”
“家里是做什么的?”这是柳薇君最重视的一点。
对方家中富有或贫穷都无妨,家世清白牙重要。
滕真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她父母都任教于大学。”
听儿子如此说,她倒也放心了。
大学教授的掌上明珠,那家世当是清白无虞。而能让眼高于顶的儿子看上眼的女孩 ,她的人品也绝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滕真喜欢的女孩正是她恨之入骨的孟浩儒之女。
滕真又生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妈,我到楼上拿些东西。”
“拿什么?”她只顾著说话,倒忘了儿子大老远到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拿一些公司的文件;上一回到这里来时忘了带回去的。”
“嗯……”
※ ※ ※
周未午后。
下了班后的精神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济。
公司的业务一直蒸蒸日上,订单多得有时要员工加班才能完成。这一个月来,公司 的业绩好得叫同行眼红。
滕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此刻的公司安静得很,一改白天人声喧闹,机 械、电话声络绎不绝的繁忙景象。待在难得安静的办公室里好一会儿,他想起这段时间 因工作繁忙而被忽略了的孟颖容。
记得上星期她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开课了。而她除了要他在工作之余多多注意自己的 身体之外,对于他因工作而忽略了她的事只字未提。
如此地体恤他、如此的温柔善良……这样的女孩难怪能够深深打动他的心。
在这难得有闲的周未,该约她出来吃顿饭、喝个咖啡才是。
他提起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首先,该到花店买束花花店的老板一看到他,立即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她还记得他——那个连满天星也叫不出来的漂亮男子。
“今天要什么花?”她媚笑著走向他。
“请给我一把桔梗和满天星。”他对她淡然一笑。
那年轻的女老板从水桶里拿起一把紫色的桔梗,一面剪,一面说:“记忆力不错嘛 !这两种花的名字才告诉你一次,你就记得了。”她把花放下,从旁边的水桶中又拿出 几枝满天星,“每次都买这种花;送女朋友的?”她试探性的问;对于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她相当有兴趣“呃……她喜欢这种花。”一想到孟颖容收到花的愉悦神情,他 脸上不知不觉的又浮上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是吗?”女老间心中有些失望。瞧他那副志得意满的笑容……她竟对那个他所喜 欢的女孩子产生了又妒又羡的心理,尤其后者的感觉最为强烈。“你女朋友一定很美, 哪天带她一起来店里买花嘛!”她包好了花递给他。
“多少?”
“六百八十元。”
正当滕真掏出皮夹要付钱时,一个打扮钝崔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一看到滕真,便不由得脱口低唤:“滕真!”
滕真看了那女子一眼。“是你?你怎么来这儿?买花吗?”他表情冷,声音也冷; 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
他的态度令宋羽璇失望。
久别重逢的朋友不该是如此冷淡的。上回看到他时因距离太远,再加上一些原因使 她未能发觉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而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 眼神、表情都未曾改变,他依然令她心动!
靠近他,带给她内心的冲击太大,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淡淡的问了一句: “现在好吗?”虽然只是一句话,她还是考虑了半天。
“托你的福,现在过得很好。”说著,他抽出一千元交到花店老间手中。“不用找 了。”
宋羽璇这才意识到滕真手上捧了一束包装精美的花。“送女朋友的?”
“是啊。”他看了一下表。“抱歉,我有事必须先走了。”
目送滕真离去的背影。宋羽璇心中有些发苦——如果当年他肯对她好一点、温柔一 点,甚至……能够表现出在乎她一些……她叹了口气,此时再想这些是否太迟了呢?
更何况当时她若没有放弃他,难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会改变吗?
她是个喜欢别人奉承、赞美的人;希望有无数个拥护者能时时刻刻在她耳边说些甜 言蜜言,但这些都是滕真做不到的。
在交往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连吻都不曾吻过他。总觉得他和自己仿佛只是朋友- -一个普通朋友!
对于他的冷淡,她终于心灰意冷的提出分手,因为在滕真看她的眼神中找不到半点 爱。她渐渐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分手只是迟早而已。
为了避免他比她提前一步要求分手,她先下手为强,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
分手既是她提出来的,外人自然会以为滕真被她甩了,再加上那段时间她又与李文 笙走得很近,一般人便会以为她是因为李文笙而甩了滕真。
她算准了滕真是个“沉默是金”的人,他不会为此事而替自己辩护。也因此,滕真 被宋羽璇一脚踢开的谣言满天飞。
在那段日子里,滕真成为人人眼中的爱情失败者,同情他的人大有人在。
而她这位甩人的胜利者呢?她真的胜利了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在这场似有若无的爱情游戏中,真正失败的人是她,而不是滕真 。
想到这里,她不禁幽怨的锁了锁抑眉,不悦的情绪在胸口翻滚……
※ ※ ※
孟颖容把一份申请到美国念书的资料填妥后,松了口气的往椅背上一靠。
“干嘛?填资料那么痛苦吗?”孙玉薇瞧她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拿笔填资料好像 到码头卸货一样曰孟颖容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视著天花板,淡淡的叹了口气。“玉薇,其 实我不打算到美国念书。”
“死赖在国内干嘛?像你这样的人该放放洋、喝喝洋水,看看满脑子的保守思想会 不会因此而改变。”孙玉薇见她一副千万个不愿意的模样,于是又说道:“不到国外念 书就直接考国内的研究所啊!那你填申请表干喏?”
“我不想让爸妈失望;他们一直希望我能顺利的申请到耶鲁大学,而我又不忍心看 他们失望。”
“那你为什么不去念?以你的成绩和教授欣赏你的程度来看,就算进不了耶鲁,要 进美国其他一流的学府也非难事;不想丢的原因是因为滕真吗?”
她一下子说中了她的心事,孟颖容的双颊快速地浮上两朵红晕。她红著脸,呐呐的 说:“也不完全是啦!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离不开他。”她潋撇嘴,替孟颖容说完。“只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你以前的雄心壮志到哪里去了?”
“你还不是因为一年后刘清华就要去美国攻读博士学位,才跟著申请到那里念书的 ,还说我!”难得有此绝地大反攻的机会,她怎么也要把话反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