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尴尬之际,滕真走了过来。
他原本要到孟颖客家接地出来吃饭的,怎知才下了楼就看到围观的公司职员,正想 上前了解情况时,却发现孟颖容已来到公司,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就是那个围观 者所注目的焦点人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突围”来到孟颖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解的 看著孟颖容羞红的双颊。
“没什么。”郭明衡解释道:“方才刚龄不小心跌倒,扑在这位小姐身上……人嘛 !总是喜欢看热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来围观的人群。”
对于他的说辞,滕真并不十分满意。他看了一眼郭刚龄,只瞧她双手交叠于胸前, 狠中大有不屑之意,似乎颇不赞同其兄的话。
基于他们是未来的合作对象,他也不想追问什么;何况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也问 不出什么。
只是由此可以更确定一件先前所猜测的事情——郭氏兄妹之间的“离心”。
他们似乎不只是离心而己,简直是近乎水火不容、各自为政。
“没事就好。”他淡然一笑。“那么,我有事先走了。”他拉著孟颖容的手走出 CBN——走到公司外的停车场时,滕真忍不住问:“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皱著眉 ,视线停留在孟颖容手上那把被压扁的玫瑰花上。
“那位小姐的脾气怪吓人的!骂人的样子好凶!”她吐了一下舌头,把刚才发生的 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碰上这样的女人算你倒楣。”滕真可以想像她当时的窘境。
孟颖容的个性温和恬淡,生性不太喜欢与人争什么。遇著了事情,她也大多采取消 极的态度面对。
因此,遇著了郭刚龄这等泼妇型的角色,她也只有自叹倒楣了。
“我看啊,以后遇到这种情形我就先缓起脸当恶人算了;要不老是被人欺侮也是挺 可怜的。”
“当恶人?你?”滕真一脸好笑。“别人当恶人还说得过去,你啊……难哦!
哪有‘恶人’还没骂人就先脸红的啊?更何况,你一生气说话就会结巴,等你骂完第一句话时,别人已经把你数落完了。”
“哪有那么夸张!”
“我是在陈述事实。”他逗她。“要不你现在就凶给我看。”他顽皮的挑高眉毛。
别看滕真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气势很盛的冷傲模样,其实他在孟颖容面前常有一些 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及动作,甚至说出来的话有时也足以叫人喷饭。
这种个性倒是百分之百的承自其父滕震寰。
孟颖容在他的挑垃之下不觉红了脸。“才不理你!”她嘟著嘴别过脸。
“这样就生气啦?”他把她的身子扳向他。“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他低头 看她。“好吧!你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包括‘恶人谷’里的十大恶人也恶不过你,行了吧?”
孟颖容原本沉着脸,一听他如此说,也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开了。“我哪有那么恐怖 !”
“你刚才的那副晚娘脸,对我来说比任何恶人都更令我骇怕!”
“我又没骂你,也没打你,有什么好怕的?”
滕真无奈一笑;真不知该佩服她的天真。亦或该轻责她的“无知”?连这么简单的 事都想不通。
当下他也不想多作解释,只是转了个话题:“对了!原本不是说好了等我下班才去 你家找你的吗?怎么你先到公司来找我了?”
“我到书局买了几本书,又在那里待了好一会儿。看看表,离你下班的时间也很接 近了,所以就先过来了。”说著她往手上的“残花”一望,无奈的说:“刚才经过花店 时看到妈妈最喜欢的白玫瑰,于是买了一把,结果……”她叹了口气。
“现在这模样,妈妈看了还以为我是去垃圾堆捡的呢!”
“没关系,等一下吃完饭后我再陪你去买一把。”他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我想你一定饿了。”
“哇,你真了解我!”
※ ※ ※
滕买到海边的别墅拿东西,来开门的居然是柳薇君。
“妈!”滕真讶异的低呼。“你怎么会来这里?爸爸也来了吗?”
“他在阳明山上。进来吧!”她把门开大,领著他进屋。“昨天不知怎么了,忽然梦见你姊姊。我想,她是在想妈妈,所以要我到这里来看她。”她叹了口气。
虽已事过境边,但每每忆及女儿,柳薇君仍是难忍心中痛楚,泪水潸潸而落。
那是她养了二十余年的女儿啊!
似花般灿栏的女儿就如此骤然的去了,旁人尚且不胜唏嘘,更何况是其母?
客听内一阵沉默后,柳薇君重重叹了口气。“其实你姊姊本来不会这么早死的。” 她话中有话的说。
滕真怀疑的看了母亲一眼。“姊姊不是车祸死的吗?”
“是车祸死的没错;不过,也可以说是蓄意自杀吧。”她拿起佣人瑞来的果汁轻啜 了一口。“翎儿一上大学就成了校花,那时追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校内、校外都有 人大献殷勤。只是她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不把那些人当成一回事。大三升大四的下学期 ,他们学校来了一位年轻的教授,那位教授凭著温文儒雅的气质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 -”她回想著滕诅那充满幸福满足的笑脸。
“他负了姊姊,所以姊姊才自杀?”
“他是个有妇之夫,还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儿……翎儿太笨了!这么一个男人哪 值得她去爱?”她叹了口气;叹滕翾的痴傻,叹那教授的无情。“大四上学期,翾儿再 也奈不住满怀的相思之苦而去找那个教授倾诉,谁知那位教授却十分坦白的告诉她:‘ 我已经有妻女了,你该去找一个适合你的男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去找那个教 授后的第二个星期就出车祸死了。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 她死后我看了她的日记才知道的。”
“姊姊的际遇的确很合人同情,但是……”他犹豫著该不该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什么?”
“那位教授的处理态度也没有错。”他大胆的说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并不因 为滕翾是他姊姊而猛责怪对方。
假使今天他是那位教授,相信自己也会如此做。
“滕真!你——”一听到儿子居然“吃里扒外”,她相当的不满。随即她的情绪又 缓了下来,望著滕真的那双怒眼也垂了下来。“也许吧。也许是你姊姊自己太傻了;可 是……每每忆及她的死,我就不能不恨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什么?”
“孟浩儒!从前在你姊姊的学校教书,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他。”她不屑的撇撇嘴角 。“真是祸害遗千年哪!滕翾都尸骨成灰了,他居然还有脸活到现在。”
“孟浩儒?!”
一听到这三个字,滕真的心猛抽了一下,眼睛张得像铜铃般大。
他的异常反应引来抑薇君的关切。“怎么?你认识他?”
“呃——不——不认识!”他陪著笑,掩饰不安。
半晌,柳薇君忽然想起什么,带著一抹笑意看儿子。“我听说你曾带了个女孩子到 这里来玩,而且她还长得很漂亮,跟翾儿有点像!那女孩叫什么?”
“她叫孟颖容。”他呐呐的说。
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不知她会如何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