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衣不待他说完,就拖着他往浴室塞了进去。
「喂,喂喂!」
被关在里面的步生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迅速洗好澡,让江夜衣接着进去洗。
半晌,江夜衣走出冲浴间。
「衣服还是湿的,穿上没关系吧?」江夜衣看到步生已经将湿衣服穿上,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要是感冒了可不是好玩的。」
而步生看到他的时候却差点摔倒在地,「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有裹毛巾啊,有什么不对吗?」江夜衣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快把衣服穿上。」步生拿着他的衣服朝他扔了过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江夜衣光着身子走出来就是觉得别扭。
江夜衣的身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纤细,显得匀称而结实,尽管没有穿衣服,他随便站在那里就是有一种自然的贵气。
「我不要,这么湿,我看你干脆也脱掉算了,会感冒的。」江夜衣说着,还真的直接动手想要扯他的衣服。
「罗唆!都说不会了。」步生赶紧逃开。
此刻步生觉得他除了那张脸漂亮之外,个性却像个欧巴桑一样。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不是说对男人没兴趣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走了。」步生板起脸,作势要离开。
「开玩笑也不行。」江夜衣提着衣服抱怨,「这里有电暖炉什么的吗?我想等衣服干了再走。」
「应该有,我去找找。」步生走进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反正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别扭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里面真的会有吗?」江夜衣跟着他走进来,这是个很窄小的房间,东西乱七八糟堆得到处都是,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罗唆,我不是在找了吗?」
突然,锵的一声巨响,待步生回头时,小房间的铁门被风吹过来关上。
「啊!」步生吓得大叫,「门关上了!」
「打开就行了。」江夜衣不以为然的说。
「笨蛋!这个门是要从外面才能打开的!」步生急得快撞墙了,今天他运气为什么会这么背?他用力地拍着铁门,「怎么办、怎么办?」
「你把手拍烂门也不会开的。」江夜衣伸手拉住步生的手不让他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步生又去开窗户,结果这里的窗户是有铁栏的,这下终于让他彻底绝望了。
「等吧。」江夜衣悠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明天就会有人来的。」
步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喂,你的手机再借一下?」步生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好啊。」还好衣服是拿在手上的,他拿出手机递给他,「又要打电话吗?」
步生没有搭理他,只是接过手机,再次拨通姚若海的电话。
「喂,我是步生,那个……麻烦你转告久致,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外面雨声渐渐变小,步生站在窗边朝外面看着,「你要不要过来坐,这边空气比较好。」
房间内堆放了几个废油桶,发出一阵臭气。
江夜衣听他的话走到他旁边,随即却将他拖到屋角处。
「你干什么?」里面真的很臭,步生觉得自己虽然还可以忍耐,却不知道他大少爷怎么受得了?
而且,屋子角落光线太暗,他的眼睛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衣服那么湿,就不要站在那里吹风。」
江夜衣轻声责备着,语气温柔得让他无所适从。
「那个……」步生的脸突然发热起来,「今天谢谢你。」
他不爱说话,也不太会与别人打交道,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早已习惯独来独往。
今天晚上的江夜衣,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不用放在心上。」江夜衣微笑,「其实今天我是来找你道歉的,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对你说那种话。」
「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如果不是他自己提起,步生几乎都快忘记他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他,让他不禁暗自嘲笑起自己。「所以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理解对方的世界。」
「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难道交个朋友也不行吗?」江夜衣仍试着说服他,对单纯的人还是找单纯的话题比较好。
「朋友?」步生低声重复着,有点疑惑的口气。
之前看步生发疯一般地淋着大雨,浑身湿透地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他吓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我现在还不太能够确定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就做个朋友好吗?」
「那么……在你确定之后呢?」
「那个就到时候再告诉你吧。」江夜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步生心里有些不服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切总是非要如他所愿,非要等他确定心意后,他才可以选择呢?
他明明可以现在就拒绝他的。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步生小心翼翼地问。
「我保证不会再随便吻你。」江夜衣故意说笑,不让他这么紧张。
「你无聊!」步生大声地斥责他,觉得自己脸更红了,还好房间内光线暗看不清楚。「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眼睛现在看不见吗?」
居然被江夜衣发现了!步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过了一会儿,「你呢?这么暗的地方,你也看得见吗?」
「当然。」江夜衣点点头,然后然想起这个动作步生根本看不到,心里竟也跟着不太舒服起来。
「对了……」步生突然发觉有异。
「嗯?」
「干嘛突然说起别的话题?」居然岔开话题。
「哈……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江夜衣忍不住笑了出声。
「不记得就算了。」步生故意把头扭到一边,可是江夜衣仍然不停的笑,不禁让他又动了气,「你还敢笑!」
早就知道江夜衣是耍他的,他居然还笨得当真。
江夜衣突然靠近过来,将他抵在自己与墙之间。
步生惊讶地本能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缩,想避开他。
「以后还允许我继续照顾你吗?」江夜衣几乎是在他的耳边问。
「谁要你照顾了?我……才不需要别人照顾。」
江夜衣调笑,「那你就照顾我好了。」
步生被他逼得不断后退,偏偏这时他又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只好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江夜衣!你要是再给我靠过来的话……」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江夜衣暂且决定放过他,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缩作一团的样子。
「你……先过去一点。」步生手脚并用地将他推开。老天,他曾经还觉得江夜衣这个人很冷漠,为什么现在差这么多?不是才刚刚说不会对他乱来的吗?他的信用怎么这么差?
「需要考虑那么久吗?」江夜衣步步进逼,不给他任何躲避的机会。
「为什么我非得要跟你扯上关系?」而且江夜衣还说过喜欢他,这教他怎么能够接受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他用轻柔的语气对步生说。
听到他再次说出朋友这两个字,步生在一瞬间有种连呼吸都停顿的感觉。从育幼院逃出来到现在,他与久致在这个城市里艰难地生活,除了赚钱之外他没有想过任何事,也没有关心过任何人。没有电话,也从不和人聊天,连工作的时候也尽量不与人接触。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所以从不敢奢望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在这样的雨夜里,他困惑地看着眼前那片无尽的黑暗,竟然找不到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