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某方面来说……项承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十五分钟后,他们下了车走到目的地的树林中,沈青彦站在林间随便摆了几个姿势,脸上的表情也不带有刚才的怒气。
丝丝光线自枝叶间斜穿而出,将沈青彦那头柔软的卷发照得金亮夺目,背景的树藤葛蔓与他散发出来的野性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可是看在项承眼中,却有些奇怪的违和感。
他停下拍摄工作,透过镜头望著已无聊到在打呵欠的沈青彦半晌,道:“青彦,你把上衣脱掉好不好?”
问题便出在沈青彦的穿著,他要的不是那种休闲感,而是要更原始、更自然的感觉。
闻言,沈青彦瞟他一眼,动手脱衣的同时,忽然露出暧昧的笑,出言揶揄。
“动不动就要我脱衣服,再加上上回我在PUB看到的,我很难不觉得你其实是想藉著拍照乘机看我的身体喔,项大摄影师。”
什么啊?项承听清楚沈青彦在说什么后,连忙自相机后探出已羞红的俊脸,拼命解释。“这纯粹是因为工作,我只是认为这样比较适合,绝对没别的意思!”
沈青彦已经将上衣脱掉,听见项承的解释,又勾起魅惑的一笑,“喔,是这样啊?”他甩甩上衣,问:“那……要不要我把裤子也脱了?这样会更适合你的“品味”也说不定噢!”
“青彦!”项承涨红脸斥责。“我没那个意思!”
虽然他曾想过,希望沈青彦在必要时全裸入镜,但也只是为了拍出更好的照片,里头根本没有半点情色意味存在;现在听他这么说,自己更是不可能做出全裸的要求。
纵使再如何无知,他也知道沈青彦会有这种想法,完全肇因于学长那晚喝醉酒后的吻;既然对方刺探的意味都如此明显了,自己……干脆就将在车上来不及延续的话题接续下去吧?
项承叹口气站直身,漂亮的脸上满是无奈。“青彦,那一晚不是你想的那样,对方是我学长……”
沈青彦闻言挑高眉头,“喔,大学就开始交往了?”
“不是。”项承连连摆手,阻止沈青彦的臆测。“我和学长的关系很单纯,我只是他底下的一名员工,学长他喜欢女人,上回是喝醉了才会抱著我……呃,乱吻。”
一口气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后,项承这才松了口气,孰料——
“那你呢?你有没有女朋友?”
“呃?”不知道事情为何突然转到这上头来,兴许是高中生无聊好奇的探问,项承也诚实地乖乖回答。“没有,我没有女朋友。”
目前他只想专心在工作上头,加上这份工作得到处取景,忙起来三天两头都不在国内,他不想交个女朋友又将对方冷落。再来,在感情上他一直是慢热型的,纵使不断有人示好,但他总迟迟不愿再进一步。
听他这么说,沈青彦踏前几步,倾身将黑眸一眯,“是没交过,还是目前没有?”这家伙不会单纯到还是处男吧?
“不,我没交过女朋友。”问这个做什么?
接收到沈青彦称不上好意的审视目光,项承心头警钤才要大作,就见对方咧开嘴,微挑的唇角慢慢显现一抹笑痕。
“那就对了,你没交过女朋友,说不定是因为你不喜欢女人噢,所以我说你要我脱衣服是别有居心也不为过喽?”
“青彦!”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鬼结论?项承恼红脸,脱口说道:“我是男人,怎么会喜欢男的!”
话甫出口,在见到对方笑意明显一冷后,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项承捂住口,暗叫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怎么,你歧视同性恋啊?”沈青彦站直身,浓眉拧起,周遭温度仿佛因此而急速降了好几度。他昂起下巴,不悦地一啐。“真让人不爽,妈的,我不拍了!”
说著,将衣服甩上肩头,他转头就走。如果项承够精明的话,便会发现沈青彦的表情虽然不好,可是黑眸底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更何况他在转身后,唇畔便马上牵起恶质、算计的笑;可惜,项承什么都没发现,只是不断懊恼自己的失言,所以沈青彦一走,他马上拿起相机追了上去。
“青彦,你听我解释,我没那个意思,我……”
追到车子边,项承焦急要解释,可是沈青彦只是倚在车旁,冷漠地瞥他一眼,迳自将衣服穿上。
“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
“开车!妈的,我现在很不爽,你最好闭上嘴快点送我回去,要不然我可能在这里海扁你一顿出气!”
到口的解释因此而凝结在唇畔,项承张了下嘴,只得无奈地将话咽下,掏出中控锁打开车门,沉默地将车驶下山。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冷得简直可以养企鹅了,而项承则不断惴惴不安地想著,若沈青彦因此而不当自己的模特儿该怎么办?自己要如何让对方消气?
其间,假意在看外头风景的沈青彦瞥了项承好几跟,见对方漂亮的脸上堆满苦恼,忍不住在心头嘲讽地笑了好一会儿。
这单“蠢”的项承……自己在翘课那天遇到他后,已经对他产生兴趣;再加上上个礼拜在PUB发生的事,早打定主意要将他好好玩弄一番,怎么可能现在就断了接触的唯一管道?
要怪,就怪你看起来太干净了,项承。而我……最讨厌干净的人!
车于停在伍熙和的屋前时,已是傍晚时分。
就在沈青彦打开车门要下车前,项承总算鼓足勇气喊住他。“青彦,我请你吃饭好吗?就当作是陪罪。”
然后,再好好地将他慰留下来,请他务必继续担任模特儿。
闻言,原本要跨出车门的沈青彦身子一顿,回头冷冷凝了项承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后,他挑高眉头,重新坐回车内,将门关上。
“太便宜的我不吃。”抛出这句话,算是答应了。
项承大喜,立刻将车驶向一家知名的日本料理店,虽然最近经济有些拮据,但他还是眉头不皱半下地任沈青彦揩油一顿。
席问,见沈青彦脸色已霁,他这才稍微安心了些,试探地再约了下回拍摄的时间,对方也点头应允,更让项承开心得不得了。
用完晚饭,项承拿起帐单起身。“青彦,你先到门口等我。”
“喔。”沈青彦应了声,便往门口走,站在料理店外头的假山流水前,双手插在裤袋中等待。
前头一群人大声喧哗著走来,沈青彦连看也懒得看一眼,谁知就在那群家伙走到他面前时,忽然有人停下脚步。
“沈……青彦?”
沈青彦听见来人的声音便抬起头,没想到竟是前些日子被自己痛揍一顿的阿庆。他立刻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瞪著对方,而曾被他海扁一顿的阿庆自然更不会给他好脸色。
“哼,我还想你这小子最近死哪里去了,没想到在这里让我碰到。”阿庆咬牙切齿地道。
身旁的人见状,问:“喂,庆仔,这家伙是谁啊?”
“当然不会是朋友!”阿庆按按指节,怒道:“开扁啦!”
他率先跳上前挥了沈青彦一拳,其它人见状,基于所谓的道义,也冲向前帮忙。沈青彦不甘示弱也挥出重拳,一群人在料理店前扭打成一团,门口的服务生见了,吓得忙打电话报警。
由于对方人数太多,不是上回的小猫两三只,沈青彦再怎么厉害,也被打了好几拳,脚步已有些踉跄,就在他摇摇晃晃之际,一道人影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