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将十七岁那年夏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安泽崴越听脸色越扭曲,黑眸瞪着夏渼看。他完全不相信当年那个没家世又没身分地位,却硬是要挤进贵族学校来就读,成天被他讥笑身材和家世的胖学妹,竟然会是眼前这个女人--
「妳……就是她?!」一个他连名字都懒得去记的胖学妹。
当年在校园里,他就是因为再次严词嘲笑她的身材,所以惹来她的报复,拿宝特瓶饮料砸破他的头,害他被救护车送进医院里躺了一个月;而他的回报手段是,故意派人对她谎称他重伤死亡,还透过父亲在学校的势力,要求校方将她退学,且永远不能复学,
「你想起来了吗?」重掀伤痛,她的情绪显得极为低落且不稳定,垂着单薄的双肩微微颤抖,小脸漫着怒气和忧伤颓丧,坐在沙发上的纤瘦身子看起来格外可怜。
「我……」安泽崴无语。
那年,他极为得意他的报复为自己讨回了公道,却完全没想到报复的结果害她因此终日处于忧郁状态,过着一般人无法体会的痛苦日子。
目光瞥向那一迭诊断书,再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她,向来强硬的心剥裂了一小角,愧疚和同情从那裂缝里钻了出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夏渼认真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该为自己的恶劣行为做一些补偿?」
补偿?!
安泽崴看着她,然后从沙发站了起来,离开客厅一会儿,接着又出现,手里多了一瓶啤酒。
「妳说吧,我该如何补偿妳?」他其实可以选择不理她,但心中漫起的同情和愧疚,让他无法不理会。
他从来不是会心软的人,但高傲的心性却在今天晚上奇异的不见了,这是因为她的关系吗?看来他得好好想想才行。
「你真的愿意补偿我?」这下换夏渼讶异了。
为什么总是在她感到忐忑不安,觉得事情很棘手时,得到了另一种结果?
「妳要怎样的补偿赶快说,要不然我等一下后悔了,可别埋怨我。」他只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来面对心中的同情和愧疚感。
深怕他后悔,夏渼当然得把握机会。「我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保证不会受到上司和同事任何言语或动作上的性骚扰,这样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夏渼原本的计划是乘机勾引他,让他爱上自己,然后在他爱得无法自拔时甩了他、抛弃他!
但是现在她更改计划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没能耐勾引这个眼高于顶且心性傲然的男人,况且刚刚还没进门就被他洞悉自己的目的,加上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平凡和能耐,所以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只要求他帮忙安排工作。
正仰首喝着啤酒的安泽崴,差点将口中的酒喷出来。
「妳的意思是,妳常被公司的上司和同事性骚扰?」他看着她,眼中充满着打量。
这个娇美明艳的女人确实有让男人抓狂的本事,连一向对女人极挑的他都有点被吸引了,更何况是其他凡夫俗子?
「我常因为这样而换工作,加上现在我正值失业期,如果你真的肯补偿我所受的那些伤害,那么我觉得我提出的这点小要求,应该难不倒你。」
的确是难不倒他,只是他为何心情变得恶劣?莫非是因为她曾受过的这些性骚扰遭遇?
甩掉那些莫名的恶劣情绪,大手捏扁铝罐,劲瘦高大的身干朝纸篓摆放处移动,将啤酒罐丢进去。
「好吧,既然都答应给妳补偿了,那么妳明天就来公司报到吧,我会让人事部安排下去。」
「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夏渼一扫低落情绪,喜出望外。「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还有?」安泽崴踅回沙发落坐,俊容神情不豫。
「我……为了让自己能彻底忘了以前的痛苦回忆,我希望你替我安排的工作能够离你远一点,免得我见到你就想起那段过去,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二度折磨!而且这样一来,也可以减少你的困扰,对你跟我都有好处。」夏渼认为自己的要求应该也是他希望见到的结果。
但是,她错了。
他的脸色简直是难看到了极点!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大大的打击。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如此回避他,而她不但是个让他有点小心动的美艳女人,更是胆敢当面提出这种要求、挫败他男性尊严的首位奇女子。
「妳认为这样的安排会对我们两个都好?」前一秒钟的愧疚和同情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负傲然又带点恶劣的本性。
「嗯。」夏渼很认真地点头。
「好,既然妳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有意见,我……就照妳要求的做吧!」露出魅惑迷人的笑容,安泽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夏渼被他盯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呃……既然达成了协议,那我就告辞了。掰掰~~」从沙发上迅速起身,她抓着皮包快步往玄关走去,打开门很快离去,匆促间完全忘了丢在桌上的那迭诊断书。
当她急忙搭电梯离开大楼,急着要甩掉他所带给她的莫名压力时,屋内的安泽崴则重新拿起她带来的诊断书,浑然不知自己正紧拧着眉心,认真而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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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总经理,关于您交代过要帮一位夏渼小姐安排工作的事,可能出了点问题……」
人事部张经理,必恭必敬地站在平常鲜少有机会进入的总经理办公室内,紧张地看着安泽崴的脸色。
安泽崴年纪虽轻,不过才二十八岁,但斯文俊帅的脸庞却有着令人畏惧的冷厉,自从他接掌公司以来,公司经过他丝毫不顾人情负担的大刀阔斧整顿之后,现在上下一片新气象,而所有员工的工作态度也从以前的散漫无章变得积极进取。
「出了什么问题?」安泽崴冷冷看着张经理,他肯拨空见这位小经理一面,是因为夏渼的关系,他以为张经理是来跟他报告夏渼工作的情况。「她闯祸了吗?」
「不、不是的!我所的说的问题是……是那位夏渼小姐,根本没来报到啊。」如果是新职员闯祸,他怎么敢来报告?
「她没来?」
「是的,我等了三天,夏渼小姐都没来报到,可是我手边又没有夏渼小姐的联络资料,所以无从跟她联络起……」
夏渼可是安泽崴接掌公司以来,头一位亲自安排进来的人,张经理可是准备好要「严阵以待」!在他的想法里,这位夏渼小姐应该是安泽崴准备安插在基层部门的眼线之一,所以张经理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或怠慢,不小心惹毛了上司。
「我知道了,既然她没来报到,这件事就先搁着吧。」安泽崴不用多花心思就能了解张经理的想法,但他也没打算说破,就让张经理和基层人员有所警惕也好。
「是的,那我先下去了。」能离开安泽崴的视线之外,让张经理松了口气。
人事经理很快地退出了办公室,而安泽崴则是陷入了沈思中,他将背靠在宽椅上,一手撑着下颚,手指轻点紧抿着的唇角。
为什么她总能让他搁下公事,浪费时间为她烦扰?
安泽崴脑海中想的不只是她没来公司报到的事,还有她能轻易扰乱他心思的原因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