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喊声依旧,在他说话的同时,小小无意中瞥见巴掌大的窗户外,天际竟一片通红……
不对!
她立即下床,冲到窗前,骇然发现那不是天边朝霞,而是火光--大炮打出来的火光!
顿时,她的心漏了一拍,她自认为有勇气,胆子也够大,可想起次仁多吉那天临走前说的话,仍忍不住胆寒,难道……
她心中惶恐,眼睛紧紧盯住祁海之。「祁哥哥,是不是次仁多吉今天起事?」
祁海之想否认,却没办法摇头,只好把僵成化石的小小拥揽入怀,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小,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妳。」
小小的脸顿时煞白,但她没有落泪,而是哽咽着摇头。「不,祁哥哥,我不是伯被你连累,我是觉得好可惜,就要这么死了……甚至都没能成为你的新娘……」
「妳永远是我的新娘。」祁海之心头火热,冲动地抱紧她。
见两人情真意挚,巴拉士想到自己形单影只,忍不住拉了块布,从头罩下。
「我倒是活生生被你们连累成了冤大头,怎么到头来,都没人安慰我一句?唉,可怜哦!」
晨风阵阵,从狭小的窗户吹进,小小转身时,也不知是不是心绪翻涌的缘故,脸上竟有一抹粉红的艳色。
「对不起,巴拉士大叔,是我不好,害你要在这里成了孤魂野鬼。」她吸了吸鼻子,郑重其事向巴拉士道歉。
巴拉士冷哼一声。「我才不和妳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事到如今,他也不想怎么样,只是不想当个被人忽视的透明人罢了。
他站起身,正想走到甄小小和祁海之身后,挤着和他们一起往巴掌大的窗外看时,牢房外的走道里,突然响起一阵纷乱沉重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不对,小小立刻抱紧祁海之的身子,苦着小脸道:「我以为咱们还有些时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话才落下,牢房门迅速被打开,她还没来得及惊诧,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师兄、甄姑娘,我来的还算及时吧?」
是金巴?!
所有人都惊愕万分,瞪着眼前寸许短发、却腰系钢刀、一身武官装束的年轻男子,说不出话来。
祁海之率先回神。「金巴,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我是跟着神武将军平乱来的。」金巴挺了挺胸脯,神气地说:「哦,对了,师兄,自从你走后,我就投靠了努大嫂,现在是从九品武官!」
「你投靠……努大嫂?」小小原本就糊涂的脑袋现在更糊涂了,她都听不懂金巴的话了!
「她是朝廷派驻藏地的观察使。」金巴解释说。
「啊?她是朝廷命官?一点都不像啊!」小小惊叫起来,伸着脖子朝外看。「那她人呢?」
「她和神武将军,哦,就是那个一直在藏地各处卖药的齐大叔,一起去指挥平乱,我就先来救你们了。」金巴乐滋滋的。
齐大叔居然是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小小实在想不到。
「《如意多轮经》呢?」一直没说话的巴拉士突然开口。「它是朵金色优波萝花,小心别让次仁多吉毁了。」
「就是,就是。」小小赶紧跟着点头。
「没事,次仁多吉逃跑前是想带走它,但被神武将军截住了,将军准备再过几天,就把它送回寻布寺供奉。」
「你们怎么知道经书是朵花?」祁海之奇怪地问。
「其实……」金巴看看祁海之,又看看甄小小,犹豫了下,还是说了。「这都是卓玛姑娘报的信,她一直很关心你……她叔叔正好是次仁多吉的大夫,卓玛姑娘、利用这关系,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
事情的发展固然令人惊讶,但更让小小惊讶的,则是在十个月后,她第一次瞧见新任的敦洛喇嘛时--
「刚才大殿上那个小娃娃,就是你师父?」小小虽然也信轮回之说,但看着身边那么多善男信女,对着个刚断奶的小男孩又跪又拜,总觉得怪怪的。
「是的,长得和恩师一模一样。」已经还俗的祁海之想起师父,不免伤感,发现小小眼圈微红地站在一旁,不禁奇怪地问:「妳怎么了?」
「瞧你对师父那么有感情,我也想我师父了。」
「那好,反正家里有大哥,我现在闲着也没事,不如和妳一起回去看他吧?」祁海之建议地说。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祁哥哥对我最好了!」小小立刻破泣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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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云雾缭绕的勿愁山顶。
「这么说,妳不打算参加灵力修行,而是选择成亲了?」发须皆白、仙风道骨的年长老者,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清丽少女。
一年多不见,小小个子高了,脸蛋也更细致了,整个人看上去已不像从前那般青涩,唯一不变的,是她眼中的那份淘气。
「是的,师父,我是特意来请你吃喜糖的!」小小骄傲地大声说:「祁哥哥决定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娶我!」
「小小,轻声点,师父听得见。」见周围的人忍俊不已,站在她身侧的俊美男子,忍不住拉着她小声提醒。
「没关系的,大家都习惯了。」小小还是一样。
可以想象,先是一个人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是两个、三个……片刻后,一发不可收拾,开心的、祝福的、所有的欢笑,尽在勿愁山……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凡心未了》之四--「仙女爱落跑」。
后记
书背后的故事 容蓉
说到藏地,容蓉总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总觉得那里很神秘--
神秘的高原,神秘的雪山,神秘的文化,神秘的宗教,当然,容蓉最感兴趣的,还是藏地的唐卡。
看过这本书的读者,会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地方都提到唐卡,纯粹是容蓉个人喜好所致。
唐卡,藏语中卷轴画的意思。发展到今天,简单说,是佛像画;复杂说,就是宗教题材画。
容蓉不信佛,对唐卡也一无所知,直到某一天,偶尔在电视里,看到一段介绍藏文化的影片。
其中有一段,讲的就是一个当地有名的唐卡画师。
刚开始,主持人侃侃而谈,容蓉正在做别的事,也没往心里去,可后来,当他把那位唐卡画师的作品一一展开时,容蓉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那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平凡画师,竟有如此高超的画艺,绘出了金碧辉煌且意态安详的佛像画卷!
他肯定有着一颗虔诚的礼佛之心,容蓉不得不如是想。
这也是容蓉写这本书的初衷。
说到唐卡,就不能不谈那朵花。
书中的那朵「金色优波萝花」,是容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网路上找出来的。
大家都知道,容蓉写的虽然是古装的故事,却向来随意,天马行空,从不去考证社会、风俗、文化……等。然而,在写《如意多轮经》时,突然想给它变个模样出现,于是就有了「金色优波萝花」的诞生。
金色优波萝花--别看它名字难读,来头可不小。「拈花微笑」中,佛祖在灵山会上、拈在手中展示给大众看的那朵花,就是它。
据说,也就是因为这个典故,成为佛家禅宗发生的来由,并作为禅宗不立文字、以心传心的依据。
所以说,没点慧根的人,礼佛肯定会很累。
不过对容蓉来说,别说礼佛,光写下这本书,就差不多头疼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