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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个月,暑假的旺季来临,谷洋忙著驾驶加班飞机,在世界各地转来绕去,他们之前已经将近三个礼拜没有好好聚首了。好不容易等到旺季一结束,自己获得难得的十天长假,想好好补偿一下这段期间被自己冷落的仁善,在家陪陪他,还以为仁善会欣喜若狂的,然而……

  淡淡的一句:“对不起。接下来我有工作得去米兰,可能要放你一个人在家里。”几乎让谷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大吵了一架……不,严格说起来,是谷洋单方面的大吵。

  仁善从不与他争论,举凡谷洋无理耍性子、发脾气的情况,多半都是仁善先让步、道歉了事。



  可是这回,谷洋搬出“工作与我哪个重要?”、“放我一个人唱空城计,我就把屋顶掀了!”、“你跟工作私奔,我就跟别人外遇!”等等的话,也说不动仁善。

  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情人,意外固执地笑著说:“你不会外遇的,我相信你。”给谷洋套上这个紧箍咒后,便拎著行李箱上飞机去了。

  混帐!既然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就外遇给你看,张仁善!

  第一天被独留在家中,对著寂寥四壁,不脱幼稚孩子气的谷洋,差点冲动地实践这念头。

  都已经换上最“IN”的行头,车钥匙在手,临出家门之际,他竟稀罕地踟蹰著。

  自己不是仁善的第一个男人,在他之前,仁善有个交往多年的对象。那个烂家伙和仁善分手的主因之一,便是他成天到晚在外拈花惹草,脚踏两条船,令仁善心灰意冷地离开他。



  前车之鉴不远,他可不想步上那个叫飞岛的日本人的后尘。再说,他是想让仁善稍作反省一下,可不是想让仁善伤心难过,痛苦绝望。

  那家伙哭泣的脸是梃吸引人没错,但做得太过火,导致我永远失去他的话,那不是因小失大,亏本亏大了?

  最后,谷洋打消念头,踅回客厅,看了一整夜的老电影来排遣难以消化的孤单。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成天窝在家里也无聊,因此他索性到夜店转换心情。可是四周喧闹的气氛,和他这守身如玉的“孤家寡人”又格格不入,越坐越闷的他,这几天可真是度日如年!

  啧,我也越来越窝囊了!

  以前的他,哪会顾忌到他人?他连一秒钟都不曾思考过,这幺做会不会践踏到他人的心,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伤害他人也无所谓。和那时候的自己相较,谷洋真怕自己已经被仁善给感染了“好人病毒”,开始过起“美丽人生”,变成以“牺牲奉献”为人生使命的“正人君子”了。

  将这些担忧告诉情人的话,他说不定会张大那双躲在镜片后头、黝黑深邃的瞳,温柔的唇角上扬,笑道:“安心吧!我敢跟你打赌,再过一百年,这种神迹也不可能降临在你身上的,你是杞人忧天了。”

  哼、哼!要是仁善真敢说出这幺嚣张的回答,自己就有借口可以惩罚他的不驯,让他在床上哭著赔不是了。

  可恶!

  他真他X的想死那家伙了!蠢仁善、死仁善,现在还不快点滚回来!再这样放他一个人在外游荡,他若真被寂寞拐去外遇的话,看会轮到谁哭!

  烦躁地走到夜店门口时,一道影子挡住了谷洋的去路。

  “嗨,你心情好象不太好,要不要人作伴啊?”看得出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年轻男子,正朝他抛著媚眼道。

  哪儿冒出来这根葱?算他倒霉,谷洋这会儿正愁没地方吐闷气,就有人自愿送上来当沙包。轻蔑地眯起眼,冷笑道:“我像是饥不择食的人吗?顶著一张丑脸,少来跟我搭讪,搞得我恶心想吐!闪一边去!”

  “你!你屁啊!笑死人,我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同情你才跟你讲两句话!既然不是出来玩的,干幺来夜店?雪特!无聊不会去跳淡水河啊!我呸!”恼羞成怒的男子,气得七窍生烟。

  谷洋懒得理会,径自往门外走去。本以为事情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在他走到停车场时,撂了一帮狐群狗党,一伙人不怀好意地将他拦下。

  “喂,你不会以为刚刚那样羞辱我的事,可以就这样算了吧?”多了两、三个朋友在旁边助长声势,男子大声念道。

  傲慢地掀起一道眉,谷洋直接跳过“你想怎样?”这种初级问题,动手脱下外套丢到车前盖上,淡淡地说:“我真感到抱歉。”

  男子咧开嘴。“你是该道歉!给你脸还不要脸,社会大学没教过你什幺叫做礼貌是不──”

  “我错得太离谱了,原来你不光是人丑,还很愚蠢。”插进对方的话尾,谷洋扳著喀喀作响的指关节,气死人不偿命地笑了笑。“连单挑一个人干架的勇气都没有,还想耍酷?像你们这种连打个架都学姊姊妹妹们手牵手上厕所、呼朋引伴的娘儿们,我没放在眼里。要打,就来啊!”

  火上加油的挑衅,迅速点燃战端。一句“兄弟们,上!”,几个男人包围住谷洋,拳头由四面八方挥了过去。

  谷洋真是感激他们,闷了几天,沸腾在血液里的、高嚷著要解放的、那些雄性与生俱来的作乱因子,终于可以获得纾解。他左闪开一拳、右踹出一腿,同时还转身补上一记右勾拳,送给阴险埋伏在背后的家伙。那人应变不及,被打个正著,下颚登时发出“喀”的碎裂声,哀嚎地向后跌。

  同伙的人见状,脸色顿时大变,晓得谷洋不是省油的灯,让他们出手间多了丝犹豫。

  “怎幺样了?不要太没‘冻头’,我才刚暖完身而已!”谷洋恶意调侃地,咧开一口白牙狠笑说。

  几人互换一眼,或许还觉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没问题,因此再次冲了过去。

  前面小试身手,知道对方不怎幺样后,谷洋变得更游刃有余……甚至还耍著那几个小瘪脚玩。这幕假如被谷洋的武术教练看到,肯定会槌胸顿足地说:“武术是用来防身,不是用来打架闹事、耀武扬威的!”虽然这两者间有何差别,大多数人分也分不清。

  过了五、六分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累累“活”尸,嘴中不住地呻吟著,有的抱著脚、有的抱著头,满地打滚。

  谷洋揉揉发红的手指关节,拿起外套,掏出几张钞票丢给那些人说:“这点医药费拿去看医生。以后要找人打架,先摸清对手的等级再说。”

  留下这句侮辱人的台词后,谷洋步履不稳地走到自己车边。糟糕,头好象有点昏,是自己喝太多了吗?他边狐疑,边掏出钥匙。

  “他X的,你欺人太甚!”划破夜空的这句话,跟随著呼啸至耳边的凌厉风声而来。

  谷洋警觉地往旁边一移,木棒擦过他的额头,咚地打破车窗。第一下没打到,第二下接踵而至,谷洋脚步踉跄地闪避,棒棒意图索命的男子,毫不迟疑地挥动著手上的棍子。偏在这要命的时候,谷洋身体失去平衡地向后倒,高高举起的棒子,眼看著就要当头击下,刻不容缓间,一句:“警察来了!”拯救了他。

  男人丢下木棒,掉头拉起同伙,落荒而逃。

  真没面子。谷洋狼狈地躺在地上,仰望著高挂在夜幕上的一轮明月,忽然醒悟到自己的愚蠢。万一方才没有人出面阻止,说不定现在他已经脑浆四溢……天底下有比这更白痴的死法吗?为一场没价值的打架,为一些没意义的口角,为发泄自己无处可去的沮丧、烦恼,而死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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