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方向盘大幅度一转,轮胎整个打歪,斜闯进对向车道。
幸好杜克勤及时帮他稳住方向盘,在与对向来车对撞前,已经回到原本的道路上。“开车要专心,年轻人。”
“是,对不起。”
然后隔了一阵子,杜克勤又说:“你是怎幺认识谷洋的?”
嗄?!煞车声刺耳地响起。这次仁善自己重新打好排档,慢慢地开上路。“请您放过我吧,杜先生。”
“难道他不叫这名字?但你昨晚可是叫了许多次这个名字呢。”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会说的。”反正不说,不知道这条回家的路上会发生多少千钧一发的危险镜头。
“要从头开始说喔!”端正的脸庞映著灿笑,他似乎玩仁善玩上瘾了。
认命地从头开始讲述。一说出口,仁善也很惊异地发觉,他与谷洋间竟然经历过这幺多风波。他一直以为他们之中,谷洋才是“专惹麻烦”的那一个,但其实不然,仁善也给他制造不少问题过。在那些过程当中,有辛酸、有泪水,可是有更多的亲密时间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于是我和他就正式分手。”喘口气,不知不觉,他们回到了北部海滨。
这中间,杜克勤并未打断过他,直到全部听完后,他丰唇漾笑地说:“好个精彩的故事,听得我很想见见谷洋。你们后来没再联络了吗?这是多久前发生的事?”
“没有。最近。”已经说得有气无力了。
颔首,摇头。杜克勤笑笑地说:“信赖呀……不是零与壹百的关系,仁。”
仁善瞥视他一眼,视线又调回到道路上。“您是说我错了?”
“不,也不是对或错。只是在这世上比你多看一些人、多体会一些人生的前辈,要告诉你,像你这样要就全信,不信就全盘推翻的想法,是很危险的。其实,极端本身就是一种危险讯号了。你两次恋爱都跌得七荤八素,还没学到这点吗?”
“……”
“对一个人的信赖是有程度的。这要来自于你日积月累的观察,每天每天的相处当中,你所看到的对方是诚实的,或是擅说小谎话的,或是视情况而定。失败一次,扣一些,成功一次,加一些。在加加减减之间,你自己决定要容忍到哪个程度。如果这是个不及格的情人,那就直接判他出局吧。但,谷洋在你心中是不及格的吗?”
“……”
杜克勤合上眼睛。“我想小睡一下,到了再叫我。”
车内播放著轻柔的音乐,仁善看著不断向前延伸的道路,景物向后飞逝。在前进(未来)与后退(过去)之间,握著方向盘的自己,被独自留在“现在”里沉思。
平安到达台北,仁善将车子开到杜克勤所下榻的五星级饭店旁。
“长途开车,辛苦你了。”开玩笑地,还在车内的杜克勤说:“对了,你的手机可以开了,帮我跟你朋友说抱歉,我暂时独占了你。”
对喔,他不提,自己全忘光了。不知道阿陵找他有什幺事?仁善赶忙打开手机电源。结果一开机,不看还好,一看他立即诧异地张大眼。
“未接来电三十通?!”不就全满了吗?是谁拚命打电话给他?
听到他这句话,已经打开车门的杜克勤,回头,关心地皱起眉。“快回电,看看是什幺事。”
仁善一接通阿陵的电话,便听到阿陵劈头骂道:‘臭仁善!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一整夜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啊!’
“阿陵,究竟是什幺事?”
‘谷洋被一个疯子捅了一刀,大量失血,伤及肝脏。一度我们以为他心跳停……’
手机从手中掉落,仁善光是听了前半段,脑子已呈现一片空白。他脑中不断回荡著“刀”、“血”这些字眼。这是某人在开他的玩笑?抑或他睁著眼在作恶梦?
杜克勤看到彻底冻住的仁善,出于一股责任感,捡起电话。当他听见是“谷洋”受伤,便明白了仁善此刻何以做此反应。他当机立断地带著仁善下车,自饭店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抱歉,请赶往‘XX医院’。地址你知道吧?”
担忧地看看一脸死白的仁善,杜克勤后悔要他关上手机。有些电话你没接到,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幺抵达的,可是一看到医院大门,仁善便醒了过来,他跳下车冲往柜台,问出谷洋还在急诊室内,立即跌跌撞撞地拔腿狂奔,然后在每张病床间来回地寻觅著……
“阿仁,这边!你好快啊!”宋陵笑著挥挥手。
仁善冲过去,捉住她的肩膀摇晃。“他人呢?他没事吧?他的伤……”
“啊啊,没事、没事!失血过多,肝脏被戳了个小孔,可是不幸中的大幸,医生说伤口很小,不会损及以后的器官功能,日后能顺利复原。”神态轻松地,宋陵笑嘻嘻地说。
什幺啊?!双腿登时软下,仁善差点跪在医院的急诊室里。“你、你说心跳……”
“对啊,心跳停止。比他早一点被推进来的病患,在急救过程中不幸走了。因为都在同一间诊疗室内,拉门关著,我们只听得到声音,还以为是谷洋的心跳停了呢!芙渠更是哭得几乎崩溃,后来才发现哭错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才快把我的心脏给搞停了!电话里要讲清楚嘛!”
“我有讲啊!是你自己没听完的。”
算了,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仁善指指垂帘遮起来的空间,问:“他在里面?”
“嗯,刚打完点滴,睡著了。”
仁善做了个深呼吸后,轻掀开白色垂帘。一看谷洋略微苍白、憔悴的睡脸,他不禁在心里感谢上苍,幸好他没事!
安下心,他放下帘子,转头问宋陵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宋陵不但说了经过,连后续也一并告诉了他。刺了谷洋一刀的王姓女子,被警察带回去做笔录,她不断辩称是手上拿著刀子,跌倒时不慎插到谷洋的背。虽然说词荒唐,但现在警方已先拘留她,等待谷洋这边的说法,再看是否请检方提出公诉。
“她一直在纠缠著他?我竟然都不知道……为什幺他不告诉我?”仁善咬著牙。若他早点告诉自己,仁善至少能明白,王姓女子是个精神状况有问题的女人,也能澄清谷洋与她完全两极的说法中,谁是真、谁是假了。
“他没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只是觉得不愉快而已。我们大家都太轻忽了,以为王姓女子不过是跟踪、骚扰,不至于伤害。可是精神状况不稳的人,你很难判断她到底会做些什幺。”
仁善也曾与那名女子接触过,神态上并不似有暴力倾向,很普通的弱女子。所以谷洋会轻忽不是没道理吧?
谈论著后续有哪些亟待处理的事之际──
“仁,你居然把我丢在大门那儿!”一脸啼笑皆非的,杜克勤走向他们。“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啊!”仁善张大眼睛。“杜先生,你怎幺会在这儿?”
杜克勤苦笑。“你连我送你上出租车,一路陪你到这儿来的事,都不记得了?你确实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如何?那位‘谷洋’先生,没事吧?”
“是的,托天之福,是小伤。”
“阿仁,这位是不是?”宋陵瞅著男子,略微颤抖,兴奋地问。
一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DUKE.维多葛雅。中文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