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事实。」她把自己的头发散开,编成简单的粗亮麻花辫。
「必要时,我也会很强的。」明知很幼稚,他就是不爽被一个女子看扁了。
「哪里?」
「哪里?什么哪里?」他迷糊的问。
「我就是看不出来你是胳膊变强,腿变强,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所以问你啊?」
他不服气的想抗议,却被她的大辫子吸引了注意力。坦白说,她这种朴实简单的打扮更能凸显她的美,像个不经世事的单纯小女子。
「虽然如此,你比大多数男子都好得太多,为了给吃亏的心上人出一口气,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仍勇于拼命,再没用也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他苦笑,为何她夸人的时候总是让人哭笑不得呢?
她照着铜镜,反复端详镜中的自己,因为他无力的语气而嘴角上扬,她似乎伤了他脆弱的自尊心了?她回过身,在他面前转一圈。「你看看我,和普通女子没两样了吧?」
「当然有。」他立即反驳。
「哪里?」她不解的打量自己,「我衣服和头饰都换过了,而且确定身上没有一件首饰。」要不是太后再三警告她现在不比战时,不管在府里或是外面,都要衣着华贵,摆出公主的架式,她恨不得一天到晚穿男装过活。
一普通女子不会走路时昂首阔步,不会一副下把天下人看在眼里的神气样,不会凶神恶煞、活像是每个人都欠了她银两。简单的说,妳是普通女子的打扮,公主的气质,将军的气势。」总算轮到他毒舌了,真是爽,哈哈!
「有这么糟?」她不信,为何以前没人提出来?
他连连点头,虽然夸张了一点,他说的却是事实,否则第一次见到她时,为何他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凡,进而认出她的真实身分?
「对了,妳做这打扮是要去哪里?」趁她苦思冥想时,他想起了这个问题。
「难道你不觉得天天在府里待着,吃饭、睡觉、发霉,很没有意思?」她叹了口气,没有仗可打,乐趣少了一大半,太后要她什么事都不做,乖乖的在府里享福;而被她惹毛了的右丞相上次在婚礼中一击不中,暂时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了,拂尘说先去打探消息,让她别妄自行动,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拂尘不行。
于是,她享福享到跟坐牢的感觉没两样。
「妳有什么主意?」他的眼睛也跟着一亮,暂时走不了,出去解解闷也好。这个恶公主对他还算是不错的,跟她出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我警告过全府的人,统一对外说公主和驸马最近迷上了养花,天天泡在花园里哪里也不去,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绝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到底是什么事情?」看她神神秘秘的,想必很有趣,他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只见骆回风捏起一颗黑褐色的小圆粒黏在鼻子旁边,制造了醒目的痣,也破坏了她美丽高贵的形象,增添了一种滑稽的效果。「你跟我走就是了。看看,这样的我比较平凡了吗?」
呵呵,叹为观止!殷若楼赞许的拍拍手,她的脑筋转得很快嘛!
不过,这颗痣是从哪里来的?
第五章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旁边,有一条不是很繁华,但是也不偏僻的街,这条街和最繁华的大街交界的地方有一间前两天正在转让的铺子,现在已经被一对夫妇包了下来,变成了一间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扇子铺。
那铺子虽然连个牌区都没有,却也是很显目的,因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摆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扇子,比牌区更吸引人。
「好了。」殷若楼满头大汗,把儒生衫子打成结扣在腰间,脸上黑黑的,从凳子上跳下来,端详刚挂好的超级大扇子。
「还好,就这样吧。」穿着水蓝色布衣的骆回风摸着鼻子旁的黑痣,满意的点了点头。
「拜托妳下次要在墙上挂什么一次决定,别等我挂好了才说不好看要换另一把。」他忙不迭的喝了一大口茶,她这样折腾他已经有四回了。
骆回风理都不理他,当作没听见。
「妳怎么会想到卖扇子的?」他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想不到一出门就来到这里做起了生意,铺子都买下来了,看样子她计画很久了。
「开夫妻店啊,不好玩吗?」她走到小店的屏风后沾湿了手巾,扔给他。「擦擦你的脏脸。」
他接过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脏污,「那倒不是,总比在将军府的肥猪生活好多了,而且没有卖过东西,偶尔体验一下也不错。」
手巾上传来淡淡的梅花香味,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杜素素像散发着馨香的茉莉,而骆回风就是冷冬的寒梅。
「你骂谁是猪?」她不满的瞪他。
「比喻而已,不会连这个也生气吧?我如果说妳的话,岂不是连我自己也说进去了?」殷若楼总算抓住机会给她洗脑,「只要是人,会有生气的情绪是难免的,妳总不能老是按拂尘的话做,人家一惹妳生气妳就报复回去。我想他当时会那样说是因为你们都是弱者,不这样就生存不下去,可是现在妳是强者,当生杀的大权被妳握在手中时,妳的喜怒就不是妳个人的事情了,那关系着别人的性命!妳总不能把所有惹妳生气的人都杀光吧?」
「为何不能?敢惹我的人都该死。」她冷哼一声。
他叹气,「我不是老惹妳生气?像刚才我不过说了一句无心的话,妳就吹胡子瞪眼睛,妳能肯定我是有心惹妳生气,不是妳自己想偏了吗?这样也该死吗?」
她被他的几个问句问住了。
「妳强迫我娶妳,我也很生气,如果我的武功恢复了,是不是想杀妳也可以?」
她惊跳了下,阴沉的目光瞬间变冷,「你想做什么?」
他绷起脸,故作深沉,清澈的目光迎上她的,然后展颜一笑,把手巾丢给她。「我能做什么?喂,手巾脏了,妳去洗干净。」
他没说谎,他真的不打算做什么,她拆散他和杜素素,他不可能不怨,可是他不打算报复,时机到了,该走的时候走就是了。他可没碰她一根寒毛,她要改嫁应该不难吧?这可是她自找的。
「要洗自己去洗。」她对他的厚颜无耻嗤之以鼻。
「听某人说妳是我老婆。」他还是笑着逗她,却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只是听说吗?你想不认帐?」她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似笑非笑。
肚皮处有些异样,低头一瞧,她正用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在给他搔痒,殷若楼感觉笑容立即苦了下来,「跟妳开玩笑的,为夫我现在可是一点武功也没有,一刺就会死翘翘的。」
「哦?现在是为夫了?」不知怎么的,她听了很是受用。
「一直都是,娘子,咱们还在开门做生意呢,见血不吉利。」
「哼!看你以后敢不敢乱说话,」她收起匕首,转身坐在柜台后,「你看着店铺,别让人偷了货品。」
「那妳做什么?」他可不服气了。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眼,举起缝制了一半的衣服,「做你的衣服。」
他扯了扯她手上灰蓝色的布料,怎么也没想到她出来玩还带着这些东西。「不必了吧?」
「这是应该的,我不打理你,还有谁打理你?」她拿针线的姿势顺手多了。
唉,明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对她也没什么感情,可是听了这些话还是感到很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