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曲翊愣住了。惊芸怎么两眼肿肿的,难道……
“芸……你哭了?”
惊芸死不承认地别过脸,“本少爷没事哭哭,关你什么事!有时间盘问我,还不如快点换衣服,不然我就扔下你,一个人去视察。”
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曲翊,只得摇了摇头,打开包袱取出衣裳,当着惊芸的面更衣。
曲翊才刚换好衣服,就被惊芸连拖带拉地带到马厩,牵了两匹马各自骑上,前往预定要视察的田地。
一路上,见惊芸将自己当作空气般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儿地驱马向前,曲翊几度想要开口,但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话,嘴巴张开了,却又懊恼地合上,弄得自己好不尴尬。
正当曲翊烦恼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青蛙!”
“啊?”
惊芸仍旧自顾自的看着前方,“我说你像只青蛙一样,嘴巴一下子打开,一下子又合起来,你不嫌累?”
自知惊芸说的是事实,于是曲翊很聪明地闭上嘴,省得又遭来更恶毒万倍的批评。
“谁教你上次说我像洋葱,这回换你吃瘪了吧?哈哈!”
曲翊狐疑地看着突然笑逐颜开的人儿,过了好一会儿后,他也跟着笑出声。“哈哈,也对!”
路旁的昌州百姓只见原本威风凛凛骑在骏马上的县官,不知怎地突然身子一斜,险些就这么从马上栽了来;幸亏一旁的惊芸师爷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县官才免于从马上摔下来的窘境。
而在惊芸一张利嘴从头到尾不曾停歇下来喝口水的威势下,别说是吃过无数明亏与暗亏的曲翊,就连当地前来迎接的老百姓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
果真是耳闻不如眼见啊!
这惊师爷实在是太厉害了!
竟然能够数个时辰连骂不停,完全不必喝水、不用休息,而且无论是已经说过的话或是骂过的脏字,全都不会重复。
就不知仓颉老先生在造字时,有没有这种异能?
于是乎——
等到两人彻底审视过新开农地的作业进度、交代完应注意事项之后,该村的人民还呆呆地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天可怜见,也不是他们不想动,实在是他们在连续数个时辰的言语炮轰之下,早就闹耳鸣了啦!
现下只要一动,脑袋就抗议地嗡嗡作响外加头疼不止。
在经过昌州县官与师爷微服出巡之后,据该地村民指证——
全村上下老幼共计百十余人,每个人全都耳鸣一天、头晕两天、作呕三天……直到第四天大伙儿才恢复正常。
但是他们仍有个颇严重的遗症——
那便是自此之后,该村之人无法接受别人,也包括他们自己,说话超过一个时辰。
因此人人说话开始变得精简;甚至百年之后,还被称为寡言村。
其后代子孙甚至引以为傲,认为祖先颇有遵循古人慎言之风……
他们却不知道当初种下此因,只是某人一时迁怒泄愤于无辜之人罢了。
马上的丽人儿丝毫不知自己方才的举止,将导致该村百年诡谲之命运,此刻他正张开双臂,迎着拂来的清风,恣意地享受骂人后难以形容的痛快。
“真是痛快啊!”
一旁早有免疫力的曲翊,甩甩嗡嗡作响的脑子,好不容易才开口说:“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这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呢!”
“小……小意思?”那要是大意思的话……他完全不敢想像那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倏地,惊芸止住了前行的马匹,借着马背,跃上曲翊的坐骑,窝进厚实的怀抱,“我喜欢你!”
曲翊执着疆绳的双手微微发颤,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我只当你是朋友。”
“无所谓!不管是朋友也好、下属也行,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求你也有同样想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曲翊困惑地望着怀中之人。
惊芸仰起头,清澈的黑眸直视着曲翊的双眼,“我一定要追到你,无论多久一定要你亲口说爱我!”
“不……”
惊芸伸出指尖抵住曲翊掀动的唇,盈盈一笑,“我才不管你说什么呢!本人向来死心眼,算你倒楣被我看上,曲翊啊,你惨罗!”
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惊芸压走鞭绳边策马边吹口哨,往衙门的方向行去。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