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雪想想。很有道理! Le Papillon里头都是男服务生,而且个个人高马大,卸下服务生装的话,每个人站出来都比这些小日本凶,极具恫吓效果。
「那你进去叫,我在这里挡。」她说。
「不好。」杨天乐又一口否决。「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一动他们就会跟着动,到时谁也走不了,所以还是你去比较妥当,我在这里跟他们说说话拖延时间,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他一直催促她,搞得何遇雪愈来愈紧张,根本没时间细思。
「好吧,那你尽量拖延他们,我很快就回来救你。」才咬牙要走,他又捉住她的手臂。
「慢慢走,别让他们知道我们有逃走的企图。」他提醒道。
何遇雪这才惊觉。可恶!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走进Le Papillon,杨天乐这才回头对墨镜黑衣人交换了个眼色。
墨镜黑衣人轻点了下头,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去。
当何遇雪领了一票服务生走出来,刚好看到黑色轿车扬长而去,而杨天乐早已不见踪影。
她呆立在原地,一股冷气从背脊直窜上来。
他被绑架了!她居然让他被绑架了……
第七章
出乎意料的,三合会的代理会长非常年轻,年纪与杨天乐相仿,而且身形比他还要瘦削,脸色是一种长年带病的苍白,白中带青,但五官却极为精致,带着女性的柔美,不过他的一举一动倒是十足的男性。
「你好,我是三合会的代理会长三合翔圣,很抱歉,用这么唐突的方式把你请来,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请你多多见谅。」说完,他掩嘴咳了咳,白晰脸上染上一阵红潮,但当那阵红褪去后,脸色却比方才更加苍白。
杨天乐对他流利、咬字清晰的中文感到讶异,三合翔圣立刻说他曾在台湾待过几年。
「还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日本的三合会会找上我?」这是他的疑问。
最好不要是被杨天杰、杨天琪兄妹给得罪了,所以特地找他来出气。
「既然杨先生问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三合翔圣又咬了咳。
「你还好吗?」杨天乐耐心的等他顺过气来。
「不碍事,病根从小就有,现在已经是我最好的状态了,否则没人会答应我跑这一趟。」三合翔圣喝了口温开水润润喉。「言归正传,我把杨先生请来的目的,是想看看你背后的刺青。」
刺青?!
杨天乐戒慎的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背后有刺青?」这件事只有他跟他父亲知道。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看见刺青时的表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神志恍惚的他喃喃道着「回来就好」。
自那时开始,他们父子两人便开始了定期搬家的生涯,直到近两年与石为径合伙创立天智科技逐步上了轨道,这种一年搬十二次家的日子才结束。
三合翔圣牵动嘴角,浮现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我不但知道你背后有刺青,还知道那是在你十八岁时,被绑架时刺上去的,那时候你应该消失了一个多月吧?」
杨天乐又是一震。
他被绑架的事一直是个秘密,连杨天杰他们都不知道他曾被绑架过。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调查我?」过往恶梦般的回忆又被重新摊在阳光下,他激动得简直无法克制自已。
「看来你对是什么人绑架了你,又是谁在你背上刺青的完全一无所知。」三合翔圣又咳了起来,连忙端起水杯轻啜。
他说对了!杨天乐对是谁绑架了他,又是谁在他背后留下鹰蛇图腾的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那一个多月里,他们收走了他的眼镜,那时的他就像处在云雾里,怎么也看不清,刺青时他们先拿乙醇迷昏他,所以当时他几乎没有感觉,醒来后只觉背上一阵麻辣辣的痛。
他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与紧咬的牙根告诉了三合翔圣答案。
「谁绑架了你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为你刺青的人是谁。」
「谁?」一想到背上那个令他引以为耻,且无法毫无顾忌的向喻培菁告白的刺青!他就恨不得剁下始作俑者的那双手!
「那位刺青师是我们三合会的专属刺青师,在日本刺青界是个传奇人物,名叫橘鹤舞,不过她五年前已经过世了。」他说。
「过世了?!」杨天乐突然有种失衡的感觉。过去十年他心里的那个阴暗面只要一想到背上的刺青,就想着该如何对付绑架及在他身上刺青的人,没想到他一心要报复的人之一居然在五年前就死了?「那我被绑架是你们三合会干的?」
「就我所了解的,你被绑架这件事跟三合会并没有直接关系,似乎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被绑到日本去。」
「那时我被绑去日本?!」杨天乐很是意外。难怪父亲当时怎么都找不到他,原来他被绑去日本了?
「你不知道吗?」三合翔圣也很惊讶。
「那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坐飞机的印象。」他老实的说。
或许是年龄相仿,或许是三合翔圣的态度让他没有压迫感,所以杨天乐的情绪也从紧绷慢慢放松下来,只是有些事是要问清楚的。
「你知道当时我得罪了谁吗?」他问。最好不要是老爸得罪了人,对方绑架他充数。
「我只知道是一个小女孩。」三合翔圣对他同样有问必答。
小女孩?他的答案让杨天乐又是一脸茫然。他十八岁时有得罪过一个小女孩?他垂下目光,努力回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十八岁那年正好是他考上大学及当上喻培菁家教的那一年,也是他初次觉得生命里充满无限光辉的一年,所以就算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以警局为家的父亲,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唯一的烦恼是当时刚升上刑警的杨天琪,时常把一些夜不归营的小男生小女生丢到他家,过了两三天后才把他们领走,最长的纪录是留两个礼拜,因为杨天琪把她丢到他家时是呈酒醉状态。
那是个小女生,如果他的第六感没错的话,当年的小女孩就是现在的何遇雪!
瘦瘦小小的像只扬着利爪的小野猫,在他家的那两个礼拜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当时身为大学新鲜人及家教的他实在没办法好好照顾她,于是只好在早餐时帮她连同午餐的份一起做好,端到她的房门外后就匆匆忙忙去上课,晚上回家时再买两个便当回家。
结果有天他回家时,发现她在洗手间晕倒了,而她双腿间的血痕让他明白了怎么回事,却又不敢帮她清洁,只好硬着头皮去买卫生棉,然后耐心的待在一旁等她醒来。
这件事神奇的消除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她甚至会对他羞怯的微笑了,还会等他下课一起作饭、炒菜,她的笑容愈来愈多,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两个礼拜后的有一天,他回家后她已经离开了,他想是杨天琪良心发现把她带走了,那时他除了失落,还是失落,像丢失了一个很亲爱的小女孩。
当时他太年轻了,没心机去问小遇雪遭遇过什么事。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也不会被杨天琪抓到他家了。
但,照那时的愉快气氛,她应该不可能埋怨他到要人绑架他的地步吧?她连处子之身都可以给他,有可能会害他吗?
想到那缠绵的一夜,他的心跳蓦地加速了起来,心思稍稍飘开。